,他還來不及意識到她有多重要,就失去了她。
從草地上醒來後,他發了瘋一樣到處找她,渙散的氣息在身體裡橫衝亂撞,經絡裡的血液彷彿隨時都要爆炸……而這一切的痛楚,都抵不過找不到她的揪心之痛。
他找不到她了。他翻遍了整座麒麟山,像個神經病一樣衝到殷洲城裡的各個角落、客棧,卻都沒有找到她小小的身影。以為她回到凌雲盟,拼著一口氣衝回去,卻絕望的發現,連她的大毛和二丫,也失了影蹤……
只怕是,她的心已教他傷透,而刻意躲了起來,不讓他找到吧。
而直到她已不在身邊,他才心痛地發現,從開始到現在,他竟從不曾好好喚過她的名字……
兮兮啊……
她很喜歡他的名字,每次都喜歡連著叫上好幾遍,樂此不疲。
父母叫他“小岸”,爺爺和奶奶喜歡叫他“岸兒”,好兄弟叫他“岸”,只有她,脆生生叫著他“阿岸”,每次呼喚,都彷彿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辭藻。漸漸地,連他自己,也喜歡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前認為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如今,卻懂得了它的意義。
她是不是也曾想聽他如斯親暱地喚她一聲:“兮兮”?
這些天,每次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她在耳邊不停地叫:“阿岸阿岸阿岸阿岸……”睜開眼睛才發現,身旁仍是一室清冷,再不見那小小的身影,呆呆的小臉。
她總是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她人小腿短,跟不上他的步伐,又心疼二丫瘦掉二兩肉而不肯再騎在它背上,只會在後面一邊努力邁著小短腿,一邊叫著:“阿岸等等我。”
她是不是也曾回頭找尋,卻看不到他?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不肯回頭的時候,黯然神傷?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橫眉冷對、惡語相向的時候,心痛至深?
從來都是這樣,他大步在前方走著,她小步在後面努力跟著。他從不擔心她遠離,她從不要求他停下,只求他等她。他以為會一直這樣到永遠,心裡總是偷偷歡喜,雖然表面上從不說與她聽。
如今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她,她卻已朝著相反的方向走遠,不肯回頭。
從此以後,除了心上最柔軟的一處,任何一個地方,再聽不到“阿岸阿岸”……那般婉如天籟的聲音。
她走之前,怎麼也不肯花心思去記的她的那些小習慣,卻在她離開之後,清晰的彷彿刻在心尖一般,這是回憶……對他的懲罰吧。
她喜歡睡在軟軟的地方,一聽到有甜食吃就很歡喜,聲音充滿甜膩膩的糖味兒,像小綿羊一樣咩咩叫著要餵給他吃:“阿岸阿岸,這個好吃,甜甜的。”他總是把臉撇到一邊,彆扭地不肯嘗試。其實,她只是想把最好的,最喜歡的東西與他分享吧。
他心裡何嘗不知,卻只是一味享受她對自己的依戀,矜持著不肯給予回應。
當最珍貴的人已經遠去,最難受的,便是回憶裡,一切還像發生在昨天。
思念至深的時候,他甚至會痛恨她,為什麼還不肯回來。他既然如此不值得被原諒,她就更該回來折磨他,每天胖揍他一頓,罰他跟前跟後做牛做馬,把她寵得上天入地歡歡喜喜。
只有午夜夢迴之時,他才不得不辛酸地承認,這是多麼奢侈的念頭。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這個叫紅鳶的女人殺死了妙小清,頂替妙的身份混進凌雲盟,害死了霍昭雲等人,還對斐墨起了非份之想,在參湯裡下了春藥意圖染指,卻陰差陽錯的叫兮兮端了去,最終也沒有送到斐墨手上。
至於幕後指使人是誰,紅鳶卻如何都不肯說,之前玄雲威脅要殺了她,她也不肯說出冒充妙小清的目的,後來黎寧兒威脅要劃花她的臉,然後扒光衣服吊她到殷洲城門上,她才不情不願地招供。然而無論再怎麼威脅利誘,她都不肯透露更多的內幕,尤其在提到幕後主使人時,她的眼裡明顯地閃過一絲恐怖,可見,若是供出那人,後果定是比死還要讓她後怕。正因為如此,黎青等人更想知道那人的陰謀,於是,便將紅鳶廢了武功,關了起來,並加派高手嚴加看管。
風凌波一聯想獨孤岸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再結合紅鳶的供詞,很快就猜出了兮兮失蹤的前因後果。她氣得渾身發抖,幾乎已經說不出話,揚袖就是數十支梅花釘,毫不手軟地射向獨孤岸的方向,她要殺了獨孤岸!
而獨孤岸彷彿毫無知覺,不閃不避,或許,他也不想避開。
“叮叮叮叮……”數聲響動,梅花針悉數釘到了一旁的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