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
能集齊這三要素的地方並不多,眼前的邑縣算是一個。
城門虛掩,沒有半分活人跡象。伴著殘陽西下,悽慘的畫面別提有多麼攝人心魄。
黎翎撓著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這不對啊,這和我聽到的樣子不一樣啊。”
若說眼前是個死城也定會讓人相信。
“進去瞧瞧。”
慄璟淵揹著手,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沒有絲毫畏懼與猶豫。
其他人只得小跑緊跟。
縣城裡的場景可想而知,主路都變得不太規整,土地泥濘不堪,家家戶戶緊閉大門,屋內有亮光的門戶更是屈指可數。
“這城裡的人都去逃難了嗎?”許桉寧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黎翎即刻反駁:“新朝都建立一年了,哪還來得戰爭。”
“黎翎,你之前可來過這裡?”慄璟淵走進一片陰影之中,看不清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同樣驚愕。
“回王爺,末將並未來過此處,只是軍營裡有一名將士,在此居住過半年,與我講過這縣城裡的故事。據說戰亂結束後餘縣令就被派到這裡,僅用半年時間就把這邑縣管理的井井有條,不僅在後山開採出了鐵礦,還帶著百姓闊田種地。可如今哪裡有的繁盛景象。”
按照黎翎的說法,餘縣令並不是半途而廢之人,而且頗有能力,若不是被調走或是發生不測,都不會對這縣城百姓見死不救。
“難道餘縣令被調走了?”許桉寧說出一種猜測。
慄璟淵搖頭,關於朝廷調命之事,肯定他比誰都清楚。
一行人就這樣毫無頭緒的走在路上,直到那月兒高懸於天上。
黎翎怕城外的車馬遇見危險,就讓另一名將士前去守著;當然他也勸過許桉寧讓她去馬車上等著,只是她過於執拗,只好繼續帶著。
如此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要找到過夜之地才行。
許桉寧的視力在夜晚格外的好,遠處路口拐角處有著寺廟一般的建築,黑著燈大抵是不會有人。
她跑過去敲了敲門,都不用什麼力氣,門自己就開了。剛要伸腿邁進,一隻大手就從後面把她拽了過去。
回眸一瞅,竟是慄璟淵攔住了她。
“先讓黎翎去看看。”男人面無表情吩咐著,許桉寧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魯莽。
黎翎右手摸上腰間的長刀,保持著戒備的姿勢推門而入,院子裡的雜草混著泥土,踩上去像踩著棉花,高低不平,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失去重心。
廟門處結著蜘蛛網,隨著入夜的寒風悠悠盪盪。黎翎越過這些視覺障礙,想要看清廟裡的佈局。
只聽“鐺”的一聲,黎翎此刻已經把佩刀舉過頭頂,攔下了朝他拍來的鐵鍬。
外面的兩人聞聲趕來,只見黎翎身體一個躲閃,手臂快速用力一掀,拿著鐵鍬的人被重重甩了出去,撞在門框之上,很快就失去力氣坐在了地上。
“何人在此放肆!”黎翎乘勝追擊衝了上去,卻被王爺擋在了身前。
四下安靜下來,定睛一瞧才看清,坐在地上的是一頭髮花白的老者,表情很是痛苦。
許桉寧率先蹲了下去,慄璟淵伸手本想攔住她,生怕中了什麼圈套。
“您沒事吧?”她關切問著,扶上老人的胳膊幫助他起身。
微微皺眉,因為老人的胳膊更像是皮包著骨頭,消瘦得很。
老人顫顫巍巍,艱難的站了起來,趕緊抬眼看看這幾個不速之客。
只一眼,老人的眼裡便滿是眼淚。
“寧兒,是你嗎寧兒。”
老人褶皺乾枯的手撫上許桉寧的臉龐,如獲至寶般的摩挲,久久不願放手,生怕再次失去了這個寶貝。
許桉寧身體僵直,眼神向慄璟淵發出了求救訊號。
他上前握住了老人的雙手,神情溫和親近,語氣更像是哄著孩子:“老人家,不如我們先進去休息一下,剛剛摔疼了您吧。”
老人按捺不住的雙手揮舞,還想觸碰到許桉寧才算作罷。
許桉寧有些害怕的後退了幾步。
那揮舞的手停滯了幾秒鐘,慢慢縮了回去,讓人有些心疼。
本以為事情能有所緩和,誰承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佛像背後衝進來幾道人影,有男有女,都瘦小如柴,唯一一個“壯漢”身材竟與桉寧女士不相上下。他們手持鐮刀或是棍子,不要命似的地撲向三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