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季蒔安靜無比地讓出位置坐到晏北歸身邊去,好讓兩位師兄弟坐在一起。
玉衡道一位少城主以及他師弟的到來如同投入水池中的一塊石頭,水面表面的漣漪已經隱沒,但身處卻還在暗湧。
比如原本在認真觀賞仙廚之道的修士們現在都時不時將目光投向季蒔這一桌。
燕重在坐下的那一刻就打出一道靜音符,被師兄暗示閉嘴的矮個子修士立刻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繼續挑釁:“來戰呀,繼續來戰呀!晏浩然你敢不敢!”
“……”燕重。
“……”晏北歸。
“……”季蒔。
山神大人皺眉,湊到晏北歸身邊問:“這人是誰?”
他雖然做出掩飾,但座上的人哪一個不是耳目靈敏,都聽到了他的問題。
那矮個子修士頓時雙頰通紅,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晏北歸一手握成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才笑著為季蒔介紹:“我都忘記你們不認識,時道友,這兩位是玉衡道的弟子,燕重道友和江桐道友”
被點名的兩人,燕重微笑著點點頭,而江桐卻是別過頭去,不看他。
晏北歸又為他們介紹季蒔,介紹的當然是時季這個名字,雙方人交談兩句,算是認識了。
被黃玉屏風圍住的兩個小隔間裡,比拼的修士終於完成了他們的作品。
皆是一葷一湯兩素,所用材料不是靈植便是取自妖獸,盛放在小碟子裡端上來,每盤碟子中不過小小一口。
第一次來這麼高階洋氣上檔次的“餐館”,以為能飽餐一頓的季蒔沉默了。
不得不說季蒔如今還保持不少凡人習慣,仙道修士築基後便能辟穀,他目前所用的身體又是被他自己捏出來的,根本無需進食,但他要是有機會吃東西,一定會按照過去的習慣裝上一碗吃飽。
三個碟子一個碗,三個碟子裡分別盛放著一根植物莖稈,一塊沒有大拇指大,如同白玉般的豆腐乳,一塊此刻還在冒著火的肉,碗中的湯更是清澈如水,季蒔瞧了半天,沒有在湯水錶面發現一枚油星子。
主持擂臺的修士高聲道:“四碗中,有兩碗屬於成道友,兩碗屬於杜道友,眾位皆是評委,用完餐後請將評價送上來。”
臺下眾位修士皆道:“多謝成道友與杜道友請我等這一餐。”
說完這句話,他們才開始進餐。
季蒔拿起筷子,首先夾起那根最寒酸的莖稈。
看不出來,挺好吃的,植物的脈絡中流動著淡淡靈氣,很有嚼勁。
他又吃下那塊不停跳著火星的肉,入口沒片刻,他就面無表情端起那碗不知道是水還是湯的液體一飲而盡,卻還是不夠。
……這吞下一口噼裡啪啦爆炸的岩漿的口感,好辣。
季蒔稍稍垂涎地瞥了一眼晏北歸的湯,收回目光伸手要端起應該比較清甜能止住辣意的豆腐乳,卻在他指尖要碰到豆腐乳的碟子時,晏北歸把他的那一碗湯推了過來。
“你這樣狼吞虎嚥,能品到什麼味啊。”晏北歸輕笑著道。
“……”季蒔。
山神大人盯著那碗被推到他手邊的湯,神力運轉,壓下舌尖上火辣辣的感受,然後把那碗湯推回給晏北歸。
晏北歸沒有再說什麼,默不作聲地接了回去,而季蒔突然腦補兩人做出“給你!不,還是給你!”這種相互推拒的姿態,被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面的燕重看著兩人互動,挑挑眉,把又想跳出來說話的江桐給按了下去。
所有人吃完,寫好自己的點評結果——忽略在這段時間裡,席中一些修士或突然高歌,或突然吟詩,或突然脫衣手舞足蹈的行為——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之後,主持的修士招手,眾修士寫好的結果如雪花般飛到他手上。
等統計結果出來還有一段時間,燕重閉著雙眼,似乎還在回味,而江桐趁著他師兄不注意,再一次挑釁。
“晏浩然,敢不敢賭待會兒是那位修士獲勝。”
晏北歸沒有回應他,而是在小聲和季蒔說話。
江桐見這一招不起效,羞惱地別過眼,卻正好對上季蒔瞥過來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晏浩然身邊這個修士看他的眼神頗為輕蔑,輕蔑流露出的雖然只是一瞬間,卻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你!”
江桐嗓門突然拔高,將一邊回味的燕重給驚醒,而季蒔也詫異再次看向他,江桐發現對方的眼神中絲毫沒有見到之前的輕蔑,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