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女親事已定,何夫人說的人家再出色,本宮也只能表示遺憾了。”蘭陵公主道。
話是如此說,但蘭陵公主心裡確是有些奇怪。這兗州,跟零陵的規制一樣,只有知府能與竇懷悊這都督平起平坐。能夠得上託知府夫人來向都督府的公主提親的,在這兗州,還真找不出來。莫非……是長安那些高官得了信,想來聯姻?想想又不大可能。雖說她沒有隱瞞江凌的身份,但再如何她也是個私生女,擺不上皇家的檯面。那些高官人家的婚姻都是用來維繫家族地位與利益的,即使娶個世家的嫡女,也比娶江凌強。而地位低的小官,估計也沒這膽子來提親,生怕此舉會惹得她不高興,惹來大禍。
唉,所以細細想來,江凌這親事,要不是有秦家這一門好親事在,還真難解決。上不上,下不下的,令人頭疼著呢。
何夫人聽得這話,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變,她又看了江凌一眼,倒也不急著說話,提起手邊的茶杯來,慢慢地呷了一口,這才放下茶杯,道:“託妾身來提親的,可是零陵都督秦將軍家。”說完站了起來,鄭重地施了一禮,“妾身替秦將軍的兒子、五品官歸德郎將秦憶少將軍,求娶公主的愛女陸江凌姑娘。”
“什麼?”蘭陵公主本來正優雅地喝著茶,被何夫人這一驚,連茶杯都沒拿住,一鬆手打翻在腹前的衣襟上。江凌就坐在她旁邊,以她的武功身手,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茶杯接住的,可聽得何夫人這話,她也怔住了,哪裡還顧得上去管什麼茶杯。林嬤嬤時刻注意著蘭陵公主,倒是反應敏捷,趕緊上前給她收拾。
蘭陵公主也顧不得腹前腿上都溼漉漉的,抬起眼直直地看著站在那面前的何夫人,急聲問道:“你剛才說,是替誰來提親?”
“零陵的秦憶少將軍。”何夫人一臉的笑盈盈,似乎對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很是滿意。
蘭陵公主回頭看了江凌一眼,見女兒也是滿眼的驚喜,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熱情地招呼道:“何夫人,快快請坐,快快請坐。剛才失禮了。”又對丫環道,“雨竹,前幾天皇上賜給本宮的椰子,快冰鎮了拿上來招待何夫人。”
“妾身不敢勞煩公主費心招待。公主還是趕緊將溼衣服換下吧,身體要緊。”何夫人連忙客氣道。蘭陵公主的身體,可是金貴,萬不能有半點閃失。
“是啊,母親,凌兒伺候您換衣服。”江凌也站了起來,扶住蘭陵公主的胳膊,想要攙她進房去。
蘭陵公主卻推開她的手:“你在這裡好好招呼何夫人,讓下人伺候我就行了。”說完又跟何夫人致了歉,這才扶著林嬤嬤和丫環的手,上了軟轎,樂滋滋地回房去換衣服去了。
留下的江凌站在那裡,看著蘭陵公主的軟轎被婆子們抬進房去,有些尷尬地迴轉身來,向何夫人讓道:“夫人請坐吧。”
心裡卻是極為不自在——這媒人來提親,姑娘家自己出來接待客人的,在這大唐也找不出幾樁這樣的事吧?這蘭陵公主,還真是隨性而為,不拘小節。不過想想自己是她的親生女這件事,她都沒有遮掩,估計曾跟這些夫人都說過。否則,這何夫人話語裡也不會這麼明晃晃地道出她的身份了。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暖。蘭陵公主說出這事,其實是為了能讓自己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身邊,好不被人小看了去吧?
何夫人倒也是個八面玲瓏的,她道了聲謝,落了座,看著江凌笑道:“雖說公主身體越來越好了,但這麼坐著陪客,也是費神。姑娘能代公主接待客人,讓她少費些神,也是盡孝,咱也用不著顧著那些虛禮。”說完馬上就轉移了話題,問候了陸夫人的身體,又邀江凌有空到她那裡去坐坐。待下人奉上冰鎮的椰汁,她又感慨了一番南方的氣候風俗,讓江凌一點也感覺不到尷尬。
這樣閒聊了一會兒,蘭陵公主換了衣服,神清氣爽地來了,江凌這才得以撤退。
不過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卻有些坐立不安。想到馬上就要成親了,從一個什麼事都可以做主的姑娘,變成一個必須顧及丈夫與公婆想法的婦人,她這心裡,總是惴惴不安。可反過來細想想,在這古代,能嫁給一個愛自己、並答應只娶她一個的,她又是何其幸運而且,秦憶能主動託人來提親,這說明他真的很懂她,在意她,知道她是如何想的。能與這樣的人長相廝守,她該是何等幸福……
江凌就這樣,忐忑裡透著甜蜜,不安中夾雜著喜悅,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心裡怎麼也靜不下來。張嬸是過來人,倒是清楚江凌此刻的心情,拉著入畫退出房去,不來打擾她。
沒過多久,蘭陵公主便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