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凌笑著跟自己施禮打招呼,竇懷悊大為開心。待開飯後,他給蘭陵公主夾了一筷子菜,小心翼翼地道:“大夫說,瑋兒再過十天就能下床,我已跟王方遠說好了,到時讓瑋兒到他的手下去,先從最底層的小兵開始做起;瑤兒那邊,我已寫信回老宅那邊去,請了三老夫人家中的王嬤嬤與厲嬤嬤來教養,那邊也答應了半年後就過來。”
這話江凌聽不明白,但蘭陵公主倒是很清楚。王方遠是山東這邊的一個武將,以對手下的兵嚴苛而出名,而且六親不認,一點情面也不講。他帶出來的兵,紀律嚴明,戰鬥力強,因而頗得先皇的看重。而三老夫人是竇家本家很嚴厲的一個老太太,她手下的那兩個嬤嬤,也是出了名的嚴厲正直,手下調教的姑娘都是極好的。
看來,竇懷悊是下了決心要將那兩個孩子管教一番。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他能這樣做,蘭陵公主還是很滿意的。她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悵然:“懷悊你也別心疼,他們的年紀還小,現在吃點苦頭,如果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往後好好的做人,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江凌將她眼裡的悵然看在眼裡,心裡嘆息,看來,蘭陵公主對那兩人,還是有些感情的。
因有秦憶在此,蘭陵公主並沒有將江凌留下,飯罷便叫他們回了映月閣,還藉口要好好歇一天,叫他們晚飯也自便。江凌知道蘭陵公主這是想讓他們小兩口好好呆一天,倒也沒有推辭,與秦憶回了映月閣,也不要丫頭婆子伺候,兩人聊天下棋遊玩,極盡甜蜜纏綿。當晚更是讓秦憶盡了興,足足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清晨,江凌腰痠腳疼地起床送行,秦憶倒是生龍活虎,神清氣爽。
新婚小兩口,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只恨不得成個連體嬰兒,到哪裡都要在一起。現在這乍一分別,自是難捨難離。但好在秦憶和江凌都不是那等粘粘乎乎的人,又知道最多一個月,便又可以見面了,在眾人面前倒也沒太顯出不可收拾的情緒。
東西是一早收拾好的,兩人洗漱後吃了早餐,天都還沒有亮。秦憶與江凌沉默著並肩走到院外,蘭陵公主已帶著一群下人在那裡等著了。便是竇懷悊也一早趕了過來給秦憶送行。
秦憶分別給蘭陵公主和竇懷悊施了一個大禮,又聆聽了蘭陵公主的叮嚀,拱了拱手,深深地轉頭看了江凌一眼,便翻身上了馬。他帶來的那些親兵,已在城門口等著了。
他上了馬,又回身一抱拳,對蘭陵公主躬身道:“小婿告辭”便縱馬而去。
看著馬上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迎著天邊那一線亮光,越跑越遠,晨風吹過處落葉飄飛,江凌忽然覺得心裡缺了一大塊,空落落地讓她十分難受。她艱難地嚥下哽在喉嚨裡的情感,走過去扶著蘭陵公主:“母親,早晨溼氣重,您趕緊進屋吧。”
“唉,難為你了。”蘭陵公主很內疚。女兒女婿因為她而新婚分離,讓她心裡十分不安。但如果江凌就此跟秦憶離去,世人會詬病她為了私情而惘顧孝道,得了財產而棄了母親。畢竟她的身體沒有大好,又將全部的財產給江凌作了嫁妝。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委曲,她都不想讓女兒受。新婚乍一分別,那種銘心刻骨的思念,會更加深秦憶對江凌的感情。在蘭陵公主看來,江凌雖會受一分相思苦,卻能得十分的好處。
“不過是分離幾日,無礙的。”江凌笑了笑,笑容卻不如往日那般明媚。
一行人轉身往回走,然而不過走了幾步,又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往這邊奔來,大家驚愕地停住腳步,迴轉身去看向來路。俱都還沒來得及猜想是怎麼回事,一人一馬就出現在了眼前。
“秦憶?他怎麼又回來了?忘了什麼東西了嗎?”竇懷悊奇道。
“籲~~”秦憶勒住馬,翻身下來。
“怎麼了?”江凌放開蘭陵公主的手迎上去問。
秦憶沒有作聲,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緊緊地,在她耳邊輕聲道:“凌兒,我開始想你了。”
江凌壓抑在心頭的情緒開始崩潰。眼淚湧上來,又逼了回去。她不想在分離之際,哭哭啼啼,讓本來就不捨得離開她的秦憶更難受。
晨風吹動,樹木搖曳,原本只露出一小抹亮光的天際在這一瞬間似乎又擴大了幾分,將兩人的身影映在晨輝裡。
江凌終於將淚意壓下,拍拍秦憶的背,道:“他們還在等你,去吧。最遲一個月,我就跟母親回去。”
“保重”秦憶在她額上一吻,放開手,轉身大步跨上馬,縱馬飛奔而去。
“回吧。”直到越來越亮的天際再也看不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