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這事兒秦憶就算秉公處理都得不好意思——總得偏向著江府這群人才好,否則就變成有意偏袒了。看來這人,也算是有勇有謀了。
“今天要是不把張家老四綁起來押送官府,我們絕不答應。”江家佃農的人群裡有人喊。
這人話聲剛落,又另有人喊道:“你們秦府的人平日裡就沒少欺負我們,秦少將軍你要真是公正,你就處罰他們給我們瞧瞧。”
“就是,不能包庇。”
“我們沒有主家撐腰,但卻不是任誰都能欺負得了我們的。”
人群裡四處呼應。
聽到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主家撐腰,所以江凌下意識地就想上前去,表明自己也及時到了場。但走了兩步她又停下了腳步。這事本只是兩府佃農之間的事,而且兩群佃農現在都在秦管家的領導下,這件事,只要秉公辦理便好。但她這進去一攪和,便會讓事情變得更為複雜——無論江家佃農有理無理,她都得壓著秦憶把秦家那犯眾怒的佃農處置了,否則就是不為他們作主,不為他們撐腰。作為主家被佃農如此威逼,她只有顏面掃地的份,秦憶的威名也會大損。現在不如讓秦憶先把他們壓制住,再慢慢來做工作。再說,她就算上去說幾句話,作用也不大。畢竟一無權勢,二無錢財,又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這些人一直都沒把她放在眼裡。上前除了被人威逼當槍使,別無用處。
轉頭看著一臉沉穩的秦憶,江凌的心裡慢慢安定下來,嘴角甚至不由地露出一抹微笑。來到唐朝,經歷過許多事,她都是獨自面對去跟人爭跟人吵,唯恐寡母幼弟給人欺負了去。而此時此刻,這種安安穩穩有人依靠的感覺,讓她覺得既甜蜜又踏實。
“大家就不相信本將軍會秉公辦理嗎?”見這些人一說話,江家佃農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秦憶乾脆一躍跳上放在旁邊的一輛木板推車,大聲喊道。
見下面的人激動的表情一滯,似乎頭腦清醒了些,他又道:“真要打起來,大家手上的傢伙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你被傷、打死了,你置你的老父老母於何地?你置你的妻子幼兒於何地?而傷人的,也會被押送官府,或被殺頭,或被關進大牢。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看到下面的人表情都已鬆動了,秦憶又趁熱打鐵:“相信我這件事,本將軍自然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秦少將軍,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只是你也是秦府的人,自然要向著你們家佃農說話,否則誰還會為你幹活?這公道二字,對秦少將軍您來說,怕是不易。”錢姓漢子又道。
秦憶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知這二百頃田地雖然分了六十頃給江家,但為何一起買來,又一起管理?”
這話問得下面的人一愣。
秦憶轉頭看了江凌一眼,微笑道:“因為,江家大小姐,是本將軍的未婚妻。兩家表面是兩姓,實則是一家人。”
這一回,下面的眾人徹徹底底怔住了。自從這六十頃的佃農劃分出去,秦家佃農就一直趾高氣昂,經常話裡話外地表現自己的優越感,還時不時做一些示威動作,讓江家佃農心裡憤憤不平。這種情緒壓積在心裡久了,就跟那爆藥桶似的。這次的事本來可大可小的,但錢家兄弟想透過這事來立威,也想讓別的佃農看看——咱們雖然主家不行,但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便把這事當成了導火索,瞬間引爆了大家,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場事件。
可如果大家本就是一家,這事還鬧個什麼勁呢?讓別家的佃農看笑話嗎?
兩邊人面面相覷。
見大家的表情都緩和下來了,秦憶這才將臉上的笑容一斂,沉聲道:“秦家佃農,除阮老漢和與這事有關者,其他人都回去幹活去。江家佃農,除這位漢子和與事相關者,其他人也一律退下。拒不聽令者,此季稻禾加兩成租金。”
只還有半個多月稻穀就可以收割了,加兩成租金,那就是白花花的錢啊鬥氣打架是為別人的事,可如果就此自己受了損失,那就糟了。這樣一想,那些跟在末尾的人就沉不住氣了。他們之所以跟在末尾,本來對於打架之事就不熱心,不過是礙著面子來湊湊熱鬧。現在聽秦憶這一說,便開始悄悄往看熱鬧的人群裡溜。前面的看後面的溜了,也跟著開溜。而那群看熱鬧的人,被秦憶用冷冰冰地目光一掃,也趕緊散開。不一會兒,場中就還剩下了當事的七八個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關心則亂
秦憶跳下板車,回身對江凌道:“讓世子與縣主、江濤下車吧,我們到前面小院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