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睜大了眼睛:“這也能算得出?”隨即又恍然。那方丈,能算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算出她今日要來見他。那麼,算個小偷,自然也不在話下了。不過,如果是這樣,他豈不是忙得不可開交?還有,他不怕洩露天機麼?
庫房和尚笑了起來:“世間事,皆有因果。今日他丟了財物,又何嘗不是因為他以前做了什麼虧心事?這樣的煩惱,只有反省自身一心向佛,才能得解。又豈是算個小偷便能消弭的?”
“這麼說,那小偷偷了他的財物,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江凌笑道。
和尚斂了笑容,正色道:“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也可以說是老天借了小偷的手取了剛才那位施主的財物去。但如那小偷能用這些錢財救濟窮人,其罪孽便小上幾分;而如果他拿那錢自己花用,自然要受到相應的懲罰。”
江凌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如果事情真如和尚所說的這麼簡單,這世上也就沒有那麼多壞人了,也沒有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說法。不過這些話,她不會去跟和尚爭執。畢竟,這裡是佛門;勸人向善,總是好的。
方丈的禪院位於寺廟最靠山的地方,院子不大,但環境極為清幽。
庫房和尚帶著江凌進了大門,直直走到正屋門口,道:“施主請。”
江凌看著那大開的房門,心裡又有些忐忑起來。
她這躊躇間,屋裡卻傳來了說話聲:“今天的經就講到這裡吧,老納來了個貴客,要出去迎接。”話聲落下,便傳來衣料悉窣的聲音。
“哦?何等樣人能讓大師稱之為貴客?在下倒想見識見識。”另一聲音響起。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門口,方丈大師指著江凌,笑道:“便是這位施主。”
另外那人五十多歲年紀,江凌倒是未曾見過。他打量了江凌一會兒,搖搖頭看著方丈:“在下怎的看不出貴在哪裡?”
方丈“哈哈”大笑起來:“如果你也能看得出,便無須找和尚講經了。”
那人大概是跟方丈慣熟的,見狀向江凌拱了拱手,便施施然離去。
“江施主,請吧。”方丈做了個手勢,便率先進到屋裡,在主位上坐下。江凌深吸一口氣,跟著方丈進屋,在他對面的蒲團上也坐了下來。緊接著進來個小彌沙,端了一壺茶,給方丈和江凌各斟了一杯,放下茶壺出去了。
“請用茶。”方丈又道。然後自己端起茶,開始慢慢喝起來,喝的時候,還微閉了眼睛,似乎在細細品嚐茶的滋味。
江凌只得也端起茶來,啜了一口。雖然這茶也加了蔥姜,入口鹹香,徐徐嚥下之後卻滿口生香,回味悠長。在六月熱天裡走了這許久,她也是渴了,不由得又喝了一口。
“施主,不知覺得這茶是否合口?”方丈看著江凌,滿眼的祥和。
江凌有些不安的心此時也漸漸寧靜下來,她微笑道點頭道:“初來時,江凌只覺這些茶不能入口。想著以前喝的茶,懷念著它的清悠淡然。可習慣了之後,倒覺得這茶加了蔥姜鹽,於平淡中更有了別樣的滋味。既能暖腹,又能充飢,比起以前的那種動則傷胃的茶,似乎這一種,才是最適合我。”
方丈大師“哈哈”大笑起來,撫著鬍子道:“好,好。如此甚好。施主可以走了。”
“啊?”江凌驚訝地看著方丈大師。上一次,他特意主動相邀,應是有話要對她說。今天她來了,卻只喝了一杯茶,一句話未說,他便要她走?
方丈撫了撫鬍子:“其實這杯茶,並不見得好。茶葉就是我這後山上所採,還是近期所制;煮茶的手藝也不精,不過是我這不懂茶的小童任意而煮;奉過來時,因等的有些久,茶溫也不熱了。但施主是不是覺得此時喝下去,卻是十分的受用,感覺全身通泰,舒適得不願意動彈?”
“正是。”江凌知他話裡有玄機,恭敬地回道。
方丈見她這態度,不由得微微頷首,微笑道:“茶不必好,適合你的,就是最好。”
江凌細細品味這句話,感覺似有所指,卻又不能全悟。不由蹙眉望著方丈大師。
“你今日來見老納,可有所問?”
“我……”江凌抬起頭正想回答,忽然啞然。她來,想問什麼?想問前世的父母是否安好?想問她嫁給秦憶是否正確?想問她這一世是否安順?想問自己所想做的事是否有成?
可細細想來,剛才方丈大師所說的那句話,似乎就已全是答案。是啊,父母不必地位顯赫,甚至不必親生,只要她能真心待你,便是最好;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