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轉過身,盯著王宗景,王宗景臉色有些漠然,看著這個男孩,淡淡地道:“給我,或者我殺了你。”
巴樂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神情變幻,盯著王宗景,像是有些認不出這個前幾天對自己態度還算溫和的男子。王宗景從他眼中看出了憤怒與疑惑乃至更多的驚惶,心頭微動,但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冷著臉表明自己的態度。
巴樂慢慢轉過身去,木然呆立片刻,隨後澀聲道:“在後院那邊有一棟不起眼的柴房,地下有一間密室,那裡是我爹平日放貴重東西的地方,家裡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們逃出來時我爹特意偷偷告訴我的。”他頓了一下,低聲道,“如果……如果真的有那東西,應該就在那裡面了。”
王宗景皺了皺眉,目光有些冷,心想這少年居然真的是有幾分空手套白狼的膽子,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只點點頭道:“你帶我去看看吧。”
兩個人行走在廢墟之中,在一片狼藉中有些艱難地走著,到處都是倒塌的殘梁斷木和碎石,很多地方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王宗景還好些,巴樂便走得有些困難。不過憑藉在這棟府邸裡生活多年的記憶,男孩仍是帶著王宗景,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後院那邊走去。
夜風吹起,夜色似又深了幾分,遠處好像還傳來幾聲狗吠之聲.在寂靜的夜裡飄蕩著。
約摸過了一盞茶時間,兩人終於走到了巴府廢墟原先的後院位置,這裡一眼看去也是遍地狼藉,顯然當日也沒有逃過那場災禍,而巴樂口中的那棟兩層小樓,他們也同時都看到了,在那個位置上,只剩下一座塌了一半同時被燒得焦黑的廢墟。
巴樂的臉色有些蒼白起來,王宗景的臉色同樣不大好看?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麼耐心再去等了,乾脆就一把抱住巴樂的身子,幾個縱躍從一堆堆亂石焦木上掠過,轉眼間便來到小樓之前。隨後兩人幾乎同時抬限向那小樓中看去,片刻之後,他們的身子似乎都滯了一下,站在小樓外頭一動不動。
碎磚斷木下,哪怕是在這夜色中…兩人也依然能夠看到一處黑漆漆的洞口敞開在小樓廢墟之中,就像是一個沒穿衣服在夜色寒風裡瑟瑟發抖的女人,那般淒涼而無助。
王宗景冷冷地看著那個洞口,沒有任何表示,巴樂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神情複雜,但同樣沒有下去檢視的意思。
圍繞在他們周圍的夜色似乎越發寂靜,靜到巴樂忽然覺得能聽到自己胸膛裡心跳的聲音。
然後,他聽到了王宗景在一邊輕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巴樂慢慢地搖了搖頭,臉色慘白,低聲道:“你、你能不能……”
王宗景容色如鐵,冷然道:“不能。”
巴樂手腳冰涼,還不肯死心,帶了幾分哀求之色,低聲道:“求你了,我、我真的……”
遙遠處響起的狗吠之聲,忽然間響亮了許多,似乎在這片刻間突然向這裡靠近了。
王宗景臉色微微一變,面上掠過一絲猶疑之色,隨後像是下了決心,忽地向巴樂踏近了一步。
一股冰寒的殺氣,猛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一瞬間,巴樂幾乎如墜冰窖,全身寒毛倒豎,幾乎不能呼吸一般,只看著王宗景緩緩抬起了手。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狗吠從後院門口處傳了過來,隨後一個略帶幾分詫異的聲音響起:“咦,巴樂,你怎麼會在這裡?”
※※※
“汪汪,汪……”
一陣狗吠聲,從王宗景的背後傳了過來,王宗景身子輕輕抖了一下,原先的殺氣不知何時悄然散去。
細碎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有個人走了過來,聽著步伐聲音輕細,加上前頭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個身量不高的少年。巴樂先是一怔,隨即目光看向王宗景的身後臉上掠過一絲驚喜,但隨即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看了看王宗景,卻是又掠過一絲畏懼,下意識地叫了出來:“小鼎,別過來。”
“咦?”後頭那少年奇怪地問了一句,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王宗景心中猛然間湧起一股自己都沒料到的強烈衝動,就想回頭好好去看他一眼,只是當他的身子微動欲轉時,終於還是強行忍了下來,在心中苦笑一聲,不知怎麼,卻是不願讓自己去面對那個曾經的孩子。
本來已經握在那柄蒼白骨劍上的手掌悄悄鬆開了,殺意退去,處在他正對面的巴樂迅速感覺到了這一點,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王宗景默然片刻,心裡掙扎,但到了最後還是敵不過那股莫名的情緒,無論如何,他似乎也不願意在小鼎面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