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搖搖頭,說我倆已經和解了,王厲臉上立刻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來。交代完事,我便一把提起林奕的領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門外的國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屍體,都是被厲家軍幹掉的。
我提著林奕一路往前走,從他身上流出的鮮血幾乎淌了一地。他的傷勢極其嚴重,整個人幾乎快昏迷過去了。
我出了別墅,走進車庫,將林奕丟在其中一輛車上,然後開著車出了院子。
林奕已經坐在副駕駛上昏了過去,肚子上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著。如果現在送他去醫院還有救,但我不會做那種蠢事。即便林奕現在真心悔改,我也不會再那樣做了。
龍城第一羊湯。
如果我沒猜錯,就是猴子帶我們去過的那家。我開著車,一路穿街過巷,夜晚已經來臨,處處華燈初上,龍城的夜景相當美麗,路上的行人個個充滿笑顏,沒人知道我的車上載著一個快死的人。
林奕昏一會兒,醒一會兒,醒了就叫飛哥、飛哥,你真的不肯放過我了嗎?我沒理他,專心致志地開車,眼淚悄悄從我的臉頰滑下。
因為車速過快,我被交警攔下來一次。放下窗戶,他衝我一敬禮,正準備找我要駕駛證和行車證,突然看見我副駕駛坐著一個肚子尚在流血的青年,還以為我急著去醫院,便招招手讓我趕緊走。狀雜歲弟。
"救人要緊!"他說。
我開著車離開,最終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車燈將黑漆漆的小巷照的如同白晝,奔行了十幾分鍾,終於見到那處亮著燈光的紅頂帳篷。停下車來,我把林奕抓下來,大步走了進去。
"老楊,兩碗羊湯!"我大聲說道。
我把林奕小心翼翼地放在某個位子上,讓他的後背倚著牆根,不至於倒下去,然後我坐在他的對面。老楊正在打盹,聽見有客人了,才擦了擦口水,費力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爐火那邊走去。
這時,林奕也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吃力地看了一下四周,嘴角抹出一絲微笑:"到啦。"
"是的。"我說。
"飛哥,你怎麼知道這裡?"
"猴子以前帶我來過。"
"哦。"
再度陷入沉默,因為林奕又昏了過去。我看著他的臉,又回想起初見到他時的場景,那時的他青春飛揚、驕橫跋扈,一腳就能把李亞飛踹飛——畢竟是林無意的兒子,多多少少帶了點紈絝子弟的味道。不過他總體來說仍是個好孩子,他對賴致遠就很好,對同社的戴振誠也很好。
那個時候,你只要用心對他,他也會用心對你。
好半天的功夫,兩碗羊湯終於盛了上來,濃白的湯汁裡面,羊肉和羊雜若隱若現,表層鋪著一層蔥花和香菜。
香味撲鼻。
林奕再度醒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羊湯,慘白的臉上露出少許微笑。他一隻胳膊撐著桌面,另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拿起勺子,可是因為腹部傳來的巨大痛苦,他連一隻勺子都握不穩了。
我從他手中拿過勺子,從碗中盛了一勺濃白的湯,放在嘴邊吹了幾下,才遞了過去。林奕微微張開嘴,喝了下去。
"慢點喝。"我說:"喝完了就要上路了。"
聽完這句話,林奕的眼淚再次簌簌掉了下來。
他的羅宋湯沒有送掉我的命,我的羊湯卻要送掉他的命。
我舀起第二勺來,照例吹了幾下才遞過去。林奕哭著喝了下去,顫顫巍巍地說道:"小的時候,父親常帶我到這裡來喝湯,後來他覺得我很廢,是扶不上牆的阿斗,不僅不再帶我來這裡,而且連話都很少和我說了所以,當寧金剛說我父親覺得我是塊璞玉時,我高興的都快要瘋了飛哥,這種感覺,你是體會不到的。"
我沒說話,盛好第三勺湯遞了過去。
林奕喝下,繼續抽泣著說道:"所以,我太想太想做好了,我發誓一定要把將軍盟坐到龍城最大,我不允許自己犯一絲一毫的錯誤
飛哥,其實在我心裡,我更相信你不是內奸可是我相信不行啊,我必須要站在將軍盟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只要你有一丁點的威脅,我就必須要把你除掉
飛哥,對不起,對不起"
林奕哭的稀里嘩啦,眼淚和鼻涕淌進面前的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