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淚亂噴的向殺手求饒了,何況還要演七個不同的受害人?!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當銳斯笑嘻嘻的說“康永,我需要你在我的片子裡死七次”的時候,我一方面感謝他的厚愛,一方面謙虛的表明無法勝任。
“無法勝任?”銳斯露出困惑的表情:“康永,我只是要你演七次屍體啊。”
原來,我只負責演這七個倒黴鬼被殺了以後的屍體。銳斯認為我反正隨時都在拍片現場,隨傳隨到,而且我大小適中,容易裝也容易提,所以我抵達LA這個電影夢王國後,第一個演出的角色,到第七個演出的角色,都是道具屍體,分別被裝在垃圾袋、放行李的後車廂、皮箱、沙發床裡面、衣櫃大抽屜裡、烘衣機裡,還有,壁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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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沖洗出來以後,銳斯導演稱讚我演的很好。
8、哲學陪著浪
“流浪時,要有隨身法寶,
要會閃人之步伐、攻人之劍招,
不然會被心情不好的老虎吃掉。”
教我們拍紀錄片的裴若忍教授出作業了,他要我們兩個人一組,用一星期時間,拍出一部五分鐘的紀錄片。
裴若忍教授,是巴西來的紀錄片名人,他的辦公室放了起碼五座“米德獎”,那是紀念人類學大師米德的獎,是人類學紀錄片的大獎。
裴若忍教授對作業有四點要求:“第一,要拍人,不要拍小動物,尤其不準拍家裡的小貓玩毛線球的一天。
“第二,要樸素,一星期只夠粗糙的拍,不要搞得太花哨,浪費時間。
“第三,不準用旁白說明,影片要單靠影像發出力量。
“第四,不準找人來演,不管你拍街邊乞丐,還是矽谷神童的紀錄片,一律不準用演的,用演的,一定會被我發現,我一定死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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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畢,大家開始找同組的搭檔。我有點想找銳斯,銳斯是我們班的黑暗界代表,我知道他認得一些類似“新納粹”的種族仇恨分子,這種人拍起來應該很有震撼力。我向銳斯提出構想。
銳斯聽完,兩臂交叉一抱,皮衣上的鐵釘喀喀作響:“康永,你瘋了嗎?那些人是新納粹分子耶!你想扛著攝影機去拍他們,康永,你是亞洲人哪,你是新納粹選單上的一道食物呀,哪有食物扛了攝影機去拍吃客的?你絕對不會走進肯德基,然後發現有一塊炸雞在拍你吧?康永,你是重要的好學生,而這是個不重要的小作業,別為這麼小的作業而死,學期才剛開始,答應我,好嗎?”
我點點頭。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銳斯的意思應該是叫我等學期末要交期終大作業的時候,再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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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猶豫我還可以找誰搭檔的時候,麥鎖門向我走來:“康永,我有好點子,跟我搭檔吧。”
“麥鎖門,你已經有好點子,何必還需要我搭檔呢?你是擔心我這樣離鄉背井的流浪學生孤立無援嗎?”
“康永大可汗,我有好點子,可以輕鬆交差,找你搭檔,是幫你一個大忙,但是,這可有交換條件的。”
“什麼交換條件?”
“康永大可汗,你要教我輕功。”
“輕功?”我忍住笑:“麥鎖門,你是說可以飛到竹林子頂端,站在竹枝上隨風擺動不掉下來的那種輕功?”
“對,可以沿著牆壁跑來跑去的那種,也不錯。”
“對不起,我不會輕功。”我苦笑。
“那點穴,你教我點穴吧,一指別人,別人就動不了的那個東西。”麥鎖門還是眉飛色舞。
“我也不會點穴,麥鎖門,你還是找別人吧。”
“不,我一定要學會一樣功夫,我從小就夢想學會中國功夫,那你會什麼,你一定要教我一樣!”
我想了一下,裝出凜然神色。
“麥鎖門,我可以送你一柄木劍,並且教你三招劍法,可是你必須答應我,學會之後,這三招只能用於行俠仗義,不準用來欺壓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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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叫他立刻跪下來磕頭拜師,他大概也會照做,不過那樣搞,我還得先教會他磕頭,那我勢必也得示範磕頭,佔不到什麼便宜。而且,就憑我那幾招三腳貓劍法,唬一唬麥鎖門這種盲目的中國功夫狂熱分子,也就罷了,叫人磕頭,未免太欺負人。
我七歲開始學唱京劇,花拳繡腿,華而不實三招劍法,總還湊得出來。憑這樣就能輕鬆賺到一次作業的成績,非常划算。我們班課業壓力太大,大家都只想拍好自己的學期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