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從容上前,向胤禛福了一福,垂眸恭聲道:“奴婢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胤禛隨意點點頭嗯了一聲,見她依然擋在前方沒有退讓的意思不由得住了腳步,斜了她一眼,道:“九弟呢?可在裡邊?”
阿青十分抱歉笑著點點頭,陪笑為難道:“回四爺話,九爺和側福晉都在裡邊,可是,可是歇下了還沒起呢”
“又歇下了?”胤禛眉頭立刻蹙了起來,不自覺抬眼望望移將近午的太陽。話說,他之所以這麼反問,不是懷疑阿青有膽量敢在他面前說謊,而是除了這麼說他實在是無話可說昨天旁晚來說歇下沒起,這會快中午了,還在歇著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胤禛覺得簡直不好意思去想是怎麼回事但心知肚明他們在做什麼他忍不住在心裡暗道:都說九弟素愛荒唐胡鬧,從前不見著不覺得,今兒總算親自碰上一次了
“要不,奴婢去請九爺起來?請四爺到花廳稍候”阿青瞟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忙陪笑建議。
“不必了,”胤禛緩緩道:“這兒的事本王已處置完畢,今兒過來是告別,得趕回沁水鎮去處理別事,等你們爺醒來替本王告知一聲罷”
“是,奴婢一定將四爺的話帶到”阿青垂手肅立,恭聲答應,不卑不亢。
“嗯,”胤禛瞟了她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從容去了。他素來不喜拍馬須溜的奴才,阿青倒是恰到好處。
看著胤禛穩步而去的背影,阿青下意識舒了口氣,回頭瞧瞧那緊閉的門,也不由得暗自搖頭:才多久沒見,這兩人至於就這麼粘著拆都拆不開嘛
一直到申時末,胤禟和引章才起身,胤禟一邊洗漱一邊照例隨口問:“可有什麼事?”
阿青正在給引章梳頭,聽到胤禟問便停手扭頭微微笑了笑,道:“回爺的話,別的也沒什麼,就是中午四爺來了一趟,說是此間事已了,要回沁水鎮去,特意過來跟爺告別的。爺還在睡覺,四爺命奴婢轉告,便回去了”
胤禟聽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也沒怎麼在意,卻扭頭向引章笑道:“這兒既然已經無事,明兒咱們也走吧,先回開封吧八哥那邊事情應該已經結束,咱們正好匯合,一塊回京。”
引章聽阿青說胤禛來過又走了,心裡本來有點著急。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問一問李河村村民們怎麼樣了,災後種植糧食的計劃他有沒有定下來,還有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狗官他是怎麼處置的等等,她很想開口問一問,嘴動了動好容易忍住又閉上了,當著胤禟的面,還是注意一點的好。反正,將來總會知道的,也不必急在一時。聽胤禟這麼說,她才突然想起胤禟此次出京是有皇命在身的,跑過來找了她十幾天,若是被老爺子知道了——引章想著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咱們明兒天一亮就走好不好?都怪我不好,連累你在這兒耽擱了這麼久”引章說著有些愧疚。她為別人做了很多,偏偏為自己的夫君,好像什麼都沒做過,還老添亂
胤禟會意她的心情,過來輕輕撫了撫她的秀髮,笑道:“放心,不礙事,有八哥在也是一樣”他說著開啟她擱在梳妝檯上隨身帶著的一個約兩寸寬、半筷長的檀木雕鴛鴦荷花小木盒,將那支呈放在軟緞錦綢上精美純澈的水晶釵取了出來,輕輕插入她的髮間,雙手扶在她肩頭向鏡中她笑了笑,道:“這支釵戴著很漂亮,你既天天帶著,為何不插戴起來呢”
引章抬手輕輕一撫,微笑道:“我怕弄壞了啊,水晶質地太脆,稍有不慎磕著碰著了怎麼好?想要再做一支也不能的,到時不要心疼死”
這支釵是他二人成親之後胤禟所贈,所用原料正是他們在雲南地底涵洞見到如水晶般透徹澄淨的鵝管,引章視之如珍如寶,特意定製了一個小小的木盒裝著,每次出門必然帶在身上,時常燈下榻前拿出來把玩一陣,但生怕弄壞了,卻極少插戴髮間。
胤禟聽她這麼說心中有些感慨,按在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輕聲笑道:“你放心,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有我在,它不會壞的”
引章反手握著他,身子微微後傾倚靠在他身上,笑靨上臉,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她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他說以後再不離開她,便是再不離開
次日一早,天剛剛亮,引章等不得便起來了,兩人匆匆準備一下,便趕回開封。一路輕車快馬,兩天之後便到了驛館。
不曾想,出來迎接的不是胤禩,而是魚兒。魚兒一見引章眼眶差點又紅了,忍不住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眨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咬著唇道:“小姐,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