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壞了,傳太醫、煎藥、灌藥鬧得人仰馬翻。這一晚闔府無一人睡得著,九福晉還派了貼身丫頭守在琴瑟居外院,後半夜聽丫頭回報小阿哥已經退了熱安穩入睡了她也才隨著舒了口氣。不由她不擔心,她很清楚,如果胤禟離府期間小阿哥發生了什麼意外,她便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宮嬤嬤以此為例,雖陪著笑臉,但卻十分不含蓄的說教了引章一通,弄得引章十分鬱悶。這是她的親生兒子,他病了她比誰都著急,比誰都心疼好不好,但小孩子偶爾有個頭疼腦熱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嗎?宮嬤嬤如此上綱上線,把毛頭直指向她,讓引章下意識裡竟有一種自己是惡毒後孃的錯覺
引章懶得跟她理論也無法跟她理論,便笑著打斷,說上相國寺給小阿哥求一道平安符,求佛祖保佑小阿哥平平安安、逢凶化吉,宮嬤嬤聽了這才停止了嘮叨,連連表示這才是正經
於是第二日一早,引章便命備車出門。如果她知道這天出門會遇上誰,她多半是不會去的
久未出府,乘在舒適的馬車中經過鬧市,引章竟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望著外邊擁擠的人群、推著車吆喝叫賣的小販、鱗次櫛比的商鋪、飄著的酒幌子招牌挑子引章忽然有一種置身世外、恍如隔世的感覺,混夾著久違的親切和熟悉,她不覺暗暗心驚,才多久沒出門,人都這麼懶散了
她稍一沉吟,便命車伕快馬加鞭,速速趕往相國寺。求了符非得好好逛逛不可,在府中陪著兒子悠閒度日時覺得那是世界上再幸福美滿不過的日子,出來了才知道,其實自己骨子裡還是喜歡融入社會的。
相國寺香火很旺,引章帶著阿青、阿碧一道入內,引章身著雪青長袍,翠藍玉璧團花暗紋馬甲,帶著瓜皮小帽,阿青、阿碧藏青長袍,同色馬甲,三人皆是男裝打扮。
求了符,拜了佛,在寺中各大殿轉了轉,引章便開始攀爬後山。相國寺建在半山腰一處山坳中,就像一把圈椅的椅座,兩邊是馬蹄形的山形擁護,便如圈椅的扶手,坐擁山麓,地形乃屬上上之選。春日草木榮發,萬物復甦,登山望遠踏春尋景別有一番情趣,引章指著山頂要攀爬,阿青、阿碧也沒說什麼,只笑著說“好”陪著她一塊爬。
寺中香火旺盛,人聲鼎沸,香菸火燭燻得一片繚繞,山後卻甚是清幽,越往上更是人跡全無。想是常有僧人登山鍛鍊,山路雖曲折陡彎,但十分乾淨。引章三人好不容易攀上山頂,迎著呼呼吹來帶著嗖嗖涼意的山風,引章斜斜靠著一塊大石頭,一手往身後撐著,一手拿手帕子拭了拭汗,氣喘吁吁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不過在府上偷了幾個月懶,怎麼爬這麼一座小山就累成這樣了?這樣下去還了得?豈不是要未老先衰”
“主子,您剛剛生過孩子尚未完全恢復過來,過些日子便好了”阿青抿嘴笑道。
“就是啊,這生孩子怎麼能說是偷懶呢”阿碧也好笑。
“可到底是頹廢了”引章不禁一嘆,道:“我的意思是要提醒自己,別叫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本性,沉淪了意志,不是為別的,你們可懂?”
“主子這麼一說奴婢便懂了,”阿青快嘴,搶著笑道:“就比如我們姐妹練功夫一樣,一日不練,手便生了,三日不練,便忘記了一半,是不是這個理?”
“正是這個理”引章笑了。
引章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陣男子清朗的笑聲,在這天高地遠、無遮無擋的山頂,這笑聲顯得格外具有穿透力。
阿青、阿碧都有些緊張起來,姐妹兩人下意識目光轉動四下搜尋,身形繃緊擺出臨戰的姿勢。引章卻覺得這笑聲十分耳熟,眼風一掃,枝葉晃動間隱隱透出數人衣衫色彩,引章心念一動,大聲笑道:“十三爺,是你嗎?十三爺”
“呵呵,小九嫂不僅見識過人,耳力也過人,實在佩服,佩服”話音剛落,胤祥已笑吟吟從一支蜿蜒小道後閃了出來。
“十三爺過獎了,不敢當,不敢——不敢當……”引章原是笑吟吟拱手作揖,一句話未說完,突然看到胤祥身畔筆挺挺揹著雙手古松般立著四阿哥胤禛,她的身子立刻僵了僵,聲音也僵了僵,臉上的笑容如同遇上突如其來一場冰雪的鮮花,瞬間凝固了。一時間,人彷彿也縮小了一圈,恨不得卑微矮小到塵埃裡去。
說不出什麼來由,她就是怕他,怕極了一看見他就有心理陰影,一種叫做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會緩緩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浸上心間,然後慢慢的蔓延開來,控制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和每一個意識,讓她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阿青、阿碧見來人是四爺、十三爺帶著兩名僕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