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咱們這兒也就這樣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分別呢?與人方便,也是陰德一件啊”老人嘆了口氣,神情無限的悲蒼淒涼。
阿恆還想堅持什麼,終於默默的忍住了,他銳利的目光轉向引章,冷然道:“你老實說,你們從哪兒來到這的?”
引章不懂這有什麼關係,但人家這麼問必有人家的深意,她不敢撒謊,便如實說了。
阿恆目光閃爍,點頭冷笑道:“原來如此,這就對了這就對了你們進來吧引章他們哪裡知道,這村處在的位置相當於一個半島,一面是絕壁,兩面環水,只有一條道可通往外邊,而那唯一的通道如今……
阿恆說著讓開了路,見引章趨趨趔趔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幫忙扶了一把,臉卻遠遠的扭在一旁,身子向後傾斜偏著,一臉嫌惡警惕,緊繃的五官分明表現出他憋著呼吸。
“多謝。”引章儘量使自己的聲調跟這兩個字的含義符合一致,她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接受別人幫助時感到最不爽、最窩囊的一次就是從前她討厭胤禟無事獻殷勤時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將胤禛弄到了炕上平躺著,老人將薄薄的舊棉被蓋在他身上,搖頭嘆了嘆氣。
“老人家,阿恆哥哥,謝謝你們勞煩你們幫忙看著我四哥,這兒附近哪裡有大夫,我這就去請大夫”引章拭了拭額上汗珠,根本不敢耽擱半刻。
老人父子相視一眼,卻都未回答她的話。
“老人家?”引章的心突然緊緊揪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慢慢升起,瀰漫了所有的意志和神經。她睜大著眼,一眨不眨望著老人,眼中滿滿皆是祈盼和哀求。
老人抬手擋在唇邊扭頭向旁咳了咳,避開了她的目光,阿恆望著她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引章手上一緊,捏著滿把的冷汗。
阿恆眼底突然湧現出悲憤怨恨的神色,恨恨道:“我們村叫李河村,大水過後發了瘟疫,如今出村的道路早就被官兵封死,沒人能出去的你說請大夫?嘿嘿,你說你能請得來嗎”
引章腦中“嗡”一聲響,眼前一黑扶住炕沿,一字一字吃力道:“你,你說,什麼?瘟疫?”
“不錯。”阿恆眼角抽了抽,冷笑道:“算你們倒黴”
“官府這些混蛋,怎麼能做這種事”引章氣得發抖。
“唉”老人長嘆一聲,仰頭眨著眼,眼中似有淚水。
阿恆望了父親一眼,憤憤道:“狗官不都是這樣我爹帶著全村老小在風地裡跪了一天一夜也求了一天一夜,那些狗日的看都不看一眼但願老天有眼,總有一日天道輪迴,教他們都不得好死”
引章聽著他陰森森怨氣沖天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老人家,是村長?還沒請教貴姓?”
阿恆點了點頭,道:“李河村只有李、吳二姓,我們姓李。”
“原來是李伯伯”引章對著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聽完阿恆的話,引章的心反而鎮定了下來。她總有這種本事,越是面對糟糕的事情越能能靜,也越能激發鬥志。
“人家封村,咱們也不能乖乖等死呀”引章輕輕嘆道。
“不然能怎樣”阿恆冷笑,道:“村裡本來近二百戶人家,五六百人,能逃的早已逃了,不該死的該死的也已死了,如今只剩不到一半人口,還天天都在死人”
引章聽得心神一跳,暗暗難過。沒有什麼事比人的性命更加重要,那些下令封村的傢伙就不怕報應嗎
引章正欲開口,躺在炕上的胤禛腦袋輕輕動了動,暗啞虛弱的嗓音喃喃道:“水,水……”
引章心裡一驚,不由得暗暗叫苦,別的暫且都不說,胤禛這個樣子,該怎麼辦呢
“四哥,四哥,你忍忍,四哥聽得到我說話嗎?”引章輕輕搖著他,望著他緋紅潮熱的雙頰,半開半合散渙的眼神,忍不住一陣難過。
這時阿恆端了一碗水過來,一手穩穩端著碗,一手輕輕抬起胤禛後頸把他稍稍扶了起來,準備喂他喝水。
“放著別動別給他喝”引章精神一振,忙出聲制止,一把奪過那碗水,看到阿恆有些不悅的目光瞪著她,忙笑道:“阿恆哥,多謝你好意,可是這水是生水,村裡既然發生了瘟疫,這水也不乾淨,不能這麼喝”
“這是剛打上來的井水,沒有什麼不乾淨。”阿恆望望清淨見底的水,臉色沉了下來。
“看起來乾淨不代表真的乾淨”引章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前段日子下大雨,漲大水,許多髒東西隨著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