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一分。
有了錢,引章頓時放下心來,只安安心心在家裡等著揚州那邊的訊息。才三五天的功夫,便得知四天之後便是卓家產業拍賣之日了,引章暗叫僥倖,這些官府中人看著大肥肉在眼前晃悠,動力十足,動作還真夠利索的如果沒有青鸞幫忙,這麼短的時間她可上哪籌錢去呢
拍賣現場甚是熱鬧,在揚州布行商業協會一間闊大的花廳舉行,美麗的繡花短絨地毯,輕柔漂亮的絲綢帳幔,典雅光澤的兩溜嵌玉黃花梨太師椅,梅蘭竹菊等小擺設盆景及其他金玉竹木雕琢擺設,將整個花廳佈置得華貴又不失典雅,如果不是知道這兒即將要舉行的事,引章幾乎以為這是富人喝下午茶的沙龍。
更沒料到的是,這破拍賣會舉行的還挺秘密的,不是有錢就能參加,更不是想看熱鬧就看得到,哪怕引章命人說了是駱家商號的總掌,人家揚州知府衙門文書還是半揚著下巴半眯著眼——置之不理後來,還是紅葉姐妹不知走了什麼路子,方才替她爭得了資格。
當一襲男裝的引章與青鸞在紅葉、凌霄、小風、小雨四名俏麗丫環陪同下步入花廳時,不出意料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相比這些或大腹便便或步入中年的大富翁來說,唇紅齒白青春年少的她們簡直就是異類。引章目光流轉微微點頭,雙手抱拳拱了一拱,轉眼間與各人打了個善意的招呼,將馬面長袍一提一放,從容就坐。青鸞就沒這麼多禮了,好奇的目光在各人臉上咕嚕嚕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美男,也就不感興趣,收回眼光,若無其事挨著引章坐下,向她甜甜一笑。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聽說她二人乃是駱家大少爺、二少爺更是忍不住打量,因為,駱家的生意駱少爺極少露面,兩位少爺更是從來沒有一塊露過面,好不容易碰上,還不可著勁的瞧?有些家有小女初長成的,更是笑得親切,攀談得自然。也有個別心思縝密的一雙眼睨著,暗暗尋思:駱家生意遍佈運河兩岸城鎮,卻從未沾染揚州,難道,此次竟有意插上一足?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云云。
不過,拍賣會開始之後,看著又不太像了,駱家兩位少爺聽倒是聽得興致勃勃,看也看的興致勃勃,布莊、鋪面、繡坊、染坊、酒樓、別院,一家一家過去,駱家少爺卻始終含笑盈盈,一個價錢也不開,倒像是看熱鬧的
心思縝密的大惑不解,殊不知引章亦是忐忑不安,這些揚州人,有錢真不是蓋的,也不知哪世裡掙下那麼多錢,好像花不完似的,一個緊接著一個的抬價,不像競拍,倒像賭氣比闊,好像誰接下了卓家的店鋪誰就很有面子似的,一間八十平米的綢緞鋪面,甚至抬到了六千兩白銀,這可不可以算作“嫉妒”心理?
嫉妒不嫉妒引章不管,她只是擔心,照這個比例來看,卓家的祖宅能抬到個什麼價,還真不好說
果然,卓家祖宅底價六十萬兩,官府方面的文書話音剛落,立刻便有一位白白胖胖,穿著醬紫色金線團紋的大財主開口了,張口便增到一百萬兩眾人忍不住吸氣噤聲,目瞪口呆瞅著他:還沒見過誰這麼加價的
那胖子若無其事掏出講究的鼻菸壺,湊在鼻子下邊陶醉的吸了吸,然後很享受的往後一仰,閉上眼睛,打了一連串響亮的噴嚏。
從一片竊竊私語中引章得知:這大胖子是揚州大鹽商,姓徐,這三五年剛竄起來,是個金滿庫銀滿庫有錢沒地花的主
懾於他的財力,看出他的決心,居然沒有一個人再開口抬價,熱火朝天、你搶我奪、你追我趕的拍賣會到此風格一變,異常的安靜溫和,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那包裹在一片紫醬色中白白胖胖的大胖子。
引章暗暗叫苦,別人可以就此罷手,但是她卻不能她就是衝著這宅子來的,一言不發等到了現在,總不能吱都不吱一聲便退場吧?那既對不起託付的卓吾,也對不起典當的青鸞,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好歹,她該喊喊價,爭取也好敷衍也好,總得出聲
“一百一十萬兩。”引章盡力壓抑顯得平靜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花廳中乍然響起還是顯得十分清亮。
眾人目光一下子又被吸引了過來,有意外、有不解、有了然,駱家少爺竟也是衝著這宅子來的
“一百五十萬兩”徐胖子濃眉一挑,混不在乎傲然一瞥,吐字如珠,成功的將眾人眼球又吸引了過去。
“一百六十萬兩”引章蹙著眉,咬咬牙。
“兩百萬兩”徐胖子緊追不捨,面不改色心不跳,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大手筆追加。花廳中抽氣聲此起彼伏,竊竊私語你來我往,比方才還熱鬧,而且,一眾人眼中不知何時都閃動著興奮刺激的看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