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神點了點頭,心中暗道:京城之行,那是勢在必行的了
引華回家之後,果然轉了性子,十分認真隨著引章學習,賈圖、李清白等倒替他惋惜,還苦口婆心勸說了兩回,大多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那一番以茲鼓勵的話,說道是真金不怕火煉,鼓勵他應該重拾信心,三年之後捲土重來,問鼎三甲,未為不可
引華哪裡聽得進去?讀書人向來最重面子,最重聲譽節氣體面,受了這樣重的打擊,尤其像他這樣清清白白從未受過折辱之人,經此一事,受了這樣重的冤枉,被打擊得信心全無,早已冷了功名之心,哪裡聽得進勸?李清白和賈圖勸說無果,只好嘆息著走了。他們走後,引章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誰料引華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姐,我一點也不難過,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反倒覺得一身輕鬆了呢”弄得引章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引章是個很好的老師,引華也是個很聰明的學生,學得很快。因此,當胤禟第四封信來時,引章毫不猶豫命人收拾行裝,第二天帶著青鸞紅葉幾個上路,將一大攤事統統留給引華,總算顧念弟弟新手上路,將魚兒、大腳、藿香都留了下來。
船出杭州,一路北上,天氣甚好,陽光明朗,天空湛藍,河水清亮淨眼,清冽的水汽撲面而來沁人心脾,神清氣爽。好在青鸞主僕都不暈船,每日興致勃勃倚舷遠眺,與引章指點風景,一路頗不寂寞。
不得不說,青鸞的適應能力很好,並且深深的愛上了外邊的世界,雖然,她有時候爽朗不羈得有點過了,在迂腐衛道士眼中簡直可算是放蕩風流,不過好在引章把她管得還好,沒有什麼機會讓衛道士們看到她那一面。
到了京城,引章沒有驚動太平通商行的人,而是直接去了七口井衚衕的駱宅。本想著一片冷清,還得叫人好一陣收拾打掃呢,不料遠遠便見大門洞開,一眾僕從簇擁之間,胤禟挺拔修長的身姿挺立期間,一身寶藍緞子夾袍外套棗紅寧綢琵琶襟背心,頭戴嵌著翡翠的棕色緞子沿邊小帽,背後甩著黑油油的大辮子,面如白玉,眼如星子,鼻樑挺直,薄唇緊抿,面部輪廓勾勒出優美的弧度,見她們馬車行來,不覺上前,原本清冷的雙眸中閃現出溫暖的情意,嘴角也下意識揚了揚
引章胸口一堵,隨即被心底湧上來的無窮無盡的喜悅所填滿,胸腔裡暖烘烘的。“胤禟胤禟”她輕快的肆無忌憚的笑著,拼命向他揚著手。
“你總算是來了”馬車緩緩而停,胤禟笑著大步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順勢將她輕輕一拉,整個抱了下來。周圍僕從們自動淡化存在感,斂眉垂首,若無其事,輕手輕腳又動作熟練的做著該做的活,只有青鸞眨眨眼,滿臉是調皮的笑容,在紅葉等引領下進了宅子。
“你怎麼知道我這會到?等了多久了?”引章依偎在他身旁,挽著他的胳膊仰頭笑道。
胤禟一邊攬著他往屋裡去一邊笑道:“我當然知道,這些日子碼頭上都派了人守著,你的船一靠岸,我便知道了”
引章“哦”了一聲,有些過意不去,略為抱歉道:“這些日子我家裡出了點事,趕著處理,這才來的遲了。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有用嗎?反正你向來主意大得很”胤禟與她坐下,很是無奈,道:“你弟弟失蹤的事,我也是才聽說,現在他已經沒事這就不說了。可是卓家——你又何必管這檔子事”說完瞅了她一眼,甚是不以為然,又有些不屑。
引章忍不住秀眉輕蹙,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卓大哥從前幫過我們家,後來更是救過我的命,現在他遭難了,我怎麼能袖手旁觀?這我可做不到。”
“那你也不能這麼衝動呀,好像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和你家的關係一樣好在你們駱家跟卓家素無生意往來,平日走得也不近,駱家的生意也沒什麼經不起查的,不然,哼”
“查?”引章身子忍不住一抖,睜大了眼訝然道:“你是說,是說——有人查我們駱家了?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她不覺暗叫僥倖,駱家商號一家也沒開在揚州,也沒有跟卓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這都是她早已安排好的
“你不知道最好,若是弄到你知道的地步,可就沒這麼簡單了卓家跟索額圖有勾結,在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你竟大搖大擺去揚州護著卓家人,還大手筆買下了卓家的祖宅,還說什麼替人家儲存?阿章,你是不是想氣死爺?”胤禟越說越來氣,忍不住沉下了臉瞪著她。
引章呆住了。半響,怔怔憋出一句:“這,這些事這麼快便傳到京城了?”
胤禟哼了一聲,回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