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氣派的大門!”徐良佐激動地拉著徐元佐,道:“看上去比徐閣老府上還氣派呢!”
徐母正好下了車,連忙拉住徐良佐。
徐元佐知道徐階是個很注意韜晦的人,絕不會把實力顯擺在門臉上,否則怎麼能跟嚴家父子鬥呢。不過徐良佐的驚歎也有道理,康家實在有些太騷包了。
硃紅大門,金閃閃的門釘,用的是雕了獅子的抱鼓石做門當,又有六根六邊形的戶對突出一尺。徐元佐自覺沒見過世面,只看眼前景象,倒像是站在了蘄國公府門口。
不一時,大門中開,康彭祖迎了出來,以子侄禮見了徐母。迎徐元佐等人進去。因為有女眷,所以康彭祖的母親在後宅接待徐母,一幫姐姐妹妹作陪,徐元佐和徐良佐則跟著康彭祖上正堂見康父,自然也要執子侄禮。
康父顯然是個生意人,絲毫看不出行伍之風。雖然仍舊在軍籍,卻怕連兵器都不曾拿過。他滿面和氣,善意地關照了徐元佐、良佐兄弟幾句,便叫康彭祖妥當安排,要讓客人住的舒適安心。
因為徐元佐和良佐年紀都還小,便又隨著康彭祖去見了康母,最終和母親一起出來,住進了別院。
“可惜我最大的妹妹都已經定了人家,否則咱們兩家或許還能結親呢。”康彭祖等徐元佐自己出來。兩人坐在偏廳喝酒。
一如當時士林的習慣,康彭祖叫了自己的侍妾出來陪酒,一應禮節都是通家之好的標準。
徐元佐輕輕抿了口酒,隨口敷衍道:“真是太可惜了。”
康彭祖停了停,道:“上次你與我說的從軍之事,我與家父說了。”
徐元佐一個激靈:“哦?令尊如何看法?”
“說實話,”康彭祖道,“家父覺得。要是想從軍,必要做到高位才行。”
徐元佐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如何能去做上陣殺敵的小卒。”
“不過我家就算是走盡關係,最多也就是得個署職百戶,如今東南又沒什麼軍功可撈,並不上算。”康彭祖道。
徐元佐微微沉吟,道:“如果是署職,那就沒甚必要了。起碼也要有個靠海的墩堡。否則手裡沒有舟師,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海岸。”
康彭祖略有些吃驚:“舟師?”
徐元佐也吃了一驚:“我上次沒說麼?”
上次大家都喝多了酒,誰記得那麼清楚?不過康彭祖揮退自己的兩個妾室,親自給徐元佐斟酒:“元佐是想走日本吧?”
隆慶帝雖然廢了海禁,允許東西洋貿易。但是這裡的“東洋”不超過臺灣,對倭島貿易卻仍舊是封禁的。這裡面除了倭寇的緣故,還因為太祖朱元璋就很討厭倭人,反日是皇室傳統,所以即便隆慶帝開放了海貿,仍舊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和封鎖。
“不止。”徐元佐道:“若是船吃得消,我還想走到泰西去呢。”
康彭祖當徐元佐在開玩笑,道:“東洋貿易的確是收益極大,一年之中能得十倍之利。實不相瞞,我家其實也跟那些東洋海商有所往來貿易。”
海商只負責將大明的貨物從港口運到日本,至於國內的貨物籌集,以及貨物轉銷,就全是沿海大戶們的工作了。
康家管著南匯嘴千戶所,又有一位金山衛的指揮僉事,非但涉及海運,而且還要額外收取一筆保護費。
“汪直之徒伏誅之後,東海上誰說了算?”徐元佐的知識結構中,現在距離顏思齊、李旦出生還有二十年之久,而汪直等老一代海盜已經再無聲息,東海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權力真空。
“如今都是散亂的小海商,大海賊都去了南洋。”康彭祖道:“曾一本、林道乾,都在閩粵一帶活動,日本那裡真是沒什麼人走。”
徐元佐微微頜首,夾了一筷子菜,緩緩咀嚼。
康彭祖又道:“想必你也知道,徐家是更上面一層的。”他手指指了指天,道:“我家從徐家和其它商賈之中買了商貨,賣給海客,由海客賣到日本。從日本買來的貨物,再由我家分銷出去。這條鎖鏈已經十分牢固了,即便加入一兩條船,恐怕都困難。”
“一兩條船都擠不進去?”徐元佐一愣。
“大明這邊還好說,海上碰到了海寇是靠刀劍說話,也好說。難在日本那邊,貨物有限,你這裡多一船,人家那邊就要少一船了。”康彭祖道。
徐元佐並不相信日本那邊會如此緊張,只是點頭道:“一船兩船的買賣,我真不屑於做。”他見康彭祖面露訝色:“咱們三人立盟,要做的乃是為生民立命的大事,焉能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