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的重要性。讓利給小民,與讓利於外夷可是兩個概念。尤其紅夷、弗朗機都表現出了很強的攻擊性。與他們交往更要提高警惕。
“然也。”徐元佐輕輕道:“他們從極西之地運來白銀,然後在廣州、月港換購黃金。六兩買一金,運回國便是一倍的利潤。而我國白銀日多,黃金日少,此不啻於以貴易賤矣!”
張居正並不贊同徐元佐“以貴易賤”的說法,因為黃金雖然貴重,但並不是大明的法定貨幣。如今銀、銅都可以直接用來納稅,所以白銀在社會用途上要比黃金更為重要。
然而物以稀為貴,先民以貝殼為通貨。誰能說未來是否會以黃金為通貨?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大明的黃金卻都流失海外,豈不是白叫紅夷佔了便宜?
張居正清了清喉嚨:“敬璉有心了。此事的確該當著意,不能叫外夷奸商鬼祟獲利。”
——人家也是合法套匯,誰讓咱們沒有監管呢。
徐元佐微笑垂首,好像十分享受張居正的誇讚。
張居正道:“此事涉及海貿。朝中亦有人提及,月港開海有利太倉,有利民生。該當仿效宋元,在福州、寧波等沿海諸府設立市舶司。敬璉以為如何?”
徐元佐心中打了腹稿。道:“恩相。此事固然好,但不急於一時。”
“哦?”
“設市舶司收海商之稅,的確能夠增益太倉。而沿海百姓轉運商貨,販賣柴米,自然也能改善衣食,以此謀生。只是市舶一開。漕運怎辦?海運快捷省費,從地方官到納糧戶,誰不想走海運呢?到時候運河沿岸十二萬運軍如何安置?”徐元佐道。
張居正微微頜首:難怪你要先跟我說東北、海外有金沙金礦,這是叫我把人安置到邊塞海外去啊!
徐元佐繼續道:“更何況若是開市舶司,該置於戶部?都司?大內?錦衣?年有萬金之利。想來必有爭執。如今朝局未定,恩相何必亟亟定策。”
張居正道:“看來你是不建議開市舶司的了。”
徐元佐笑道:“小子以為末業亦可興國,當然願意看見太倉豐盈。不過廣開市舶,還是操之過急。不如先完善月港,再議其他。”
張居正結束了這個話題,又問道:“海剛峰在江南清丈田畝,推行一條鞭法,民間議論如何?”
徐元佐遲疑了一下,道:“太祖高皇帝不許生員議政,小子故而不敢參與民間議論。僅僅過耳所聞,百姓還是覺得此法雖妙,卻太過繁瑣。”
“繁瑣?”張居正皺了皺眉。
“農家要將米糧絲布賣出去,如此才有了銀子。用銀子完稅,卻又有成色之別,要算加耗。大部分地方倒是平安過去了,有些地方之人錙銖必較,故而常惹出爭鬧的局面。”徐元佐道。
這話裡三分事實七分粉飾。小民還在溫飽線上掙扎,豈能跟稅吏耍大方?自然是要錙銖必較的!而這造成的後果卻不單單是爭鬧,有些時候還要暴力抗稅呢!仁壽堂為什麼能掙包攬稅賦的銀子?正是因為仁壽堂足夠暴力,不怕別人抗稅罷了。
張居正嘆聲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徐元佐小心斟酌了一下,道:“恩相,江南閩粵是有銀子的地方。小子見識少,就是不知道山陝等地用什麼完稅?”
張居正自然也頭痛過這個問題,但是國家法令必須大一統。現在南北兩之間頗有出入,那就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先顧著南邊這頭。無他,江南承擔了國家七成的賦稅,當然更加重要。
“小子失言了。”徐元佐見張居正沉默不語。果斷致歉。
張居正也沒怪他,又問道:“恩相身子可還好?”說罷他發現了笑點:徐元佐叫他恩相,他叫徐階恩相,真有意思……於是在徐元佐的驚訝不解中,自顧自先笑了起來。
徐元佐道:“承蒙皇恩浩蕩,大父身體硬朗康健。不過家中卻有些艱難。”
張居正皺了皺眉,懷疑徐元佐是否在暗示自己這個當學生的沒有盡心。
徐元佐道:“大父仗義疏財,將家中土地都捐給了鄉梓,用來賑濟孤苦,資助社學,修繕學宮。又因為牽頭修編《故訓彙纂》,廣納江南賢良博學之士,贈以資財。如今家裡只有土地千畝,勉強吃用。布行或有盈餘。不過終究難以維持太大規模。小子此番入京,便是奉命售賣徐家在京中店鋪,換成應手的錢鈔回去。”
張居正忍不住欷殻У潰骸岸饗嗑骨蹇噯舸耍 �
徐元佐微微垂頭,面露戚色,好像徐家真的過不下去了一樣。
“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