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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腹誹,腳下卻慢不得。他飛快去請了程宰,茶水糕點好生伺候。就連程宰的長隨都得到了禮遇,分了兩塊果脯。
程宰看在眼裡,心中暗道:看來袁公這回是下了大決心。多半不是因為黑老爺的事受了刺激,而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們實在有些守不住家業吧。
袁正淳出來,見了程宰,也不客套寒暄,都是幾十年的老熟人了,直接問道:“他怎麼說?”
“他要入股仁壽堂,而且有意將之改組為公司。”程宰道。
袁正淳在太師椅上坐下,輕撫長鬚:“仁壽堂的收益並不如牙行啊……”
程宰知道整頓牙行之後,徐元佐肯定免不得嫌疑,不過那是徐敬璉的事。他道:“他說仁壽堂的包稅,頗有潛力可挖。”
“是何潛力?”
“他不肯說。”程宰又補了一句道:“不過此子的確常能見人之所不能見。”
袁正淳想了半天,道:“無妨,請他來談談。”
“那其他人……”
“我去與他們談談。”袁正淳道。
程宰應諾而出。他有種感覺,總覺得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機遇,說不定就此能夠一飛沖天。
等程宰走了,堂後走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看著與袁正淳有幾分相似,正是袁正淳的長子袁文成。
袁文成走到父親身後,略帶蕭索道:“父親,真要將家裡產業變賣麼?我看那程伯析,總覺得他心不在咱們這邊。”
袁正淳嘆道:“你們兄弟幾個啊,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偏偏讀書又讀不出頭,留下一堆產業給你們,只是便宜了外人。”
袁文成略有不服,道:“父親也太小看兒子了。”
“知子莫若父。”袁正淳瞟了他們一眼:“我將產業交給你們已經有十多年了吧。你拿得更早些,足足有十五年了。可是如今我再來看,竟然還是我給你們的那等規模!”
袁文成面上有些發燙:“父親,要開拓規模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十年啊!”袁正淳拍著椅子扶手,不禁激動道:“經商之道恰如逆水行舟。這十年你們都正當壯年,卻還不能開拓,再往後的十年,體力衰退,精力不佳,恐怕更是守不住了。”
袁文成微微垂首。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沒有太多的經商意願。若不是因為考不出頭,甚至懶得接手家中產業,每月能夠領到例錢就行了。
“如果真能如徐敬璉所言成立公司,拿一個長長久久,世代相傳的身股,對你們也是一樁好事。”袁正淳降低了聲音,道:“若是早二十年,我豈會把家業讓給別人經營。”
袁文成連忙勸道:“父親正當鼎盛,切莫做不祥之慮。”
袁正淳嘆了口氣。如今自己身體並沒有大礙,不過最近總是夢到一些故去的親人,這讓他頗有種老之將至的哀傷。不管怎麼說,首先得把幾個兒子安排好。能夠與一時英傑同舟共濟,也是一樁幸事。
誠如皇帝不是誰都有福做的,但是從龍功臣卻容易得多。
……
……(未完待續……)
二三四 回程
袁正淳萬萬沒想到,徐元佐對於“吞併”袁家產業沒有絲毫興趣,反倒像是給他們面子才肯合作設立公司。
徐元佐只留下了一堆契書文字,公司章程,隨後便施施然離開了唐行。如今他考慮最多的,還是人力資源的問題,以及人才梯隊建設。雖然現在設立了學校,但也就是等於農民剛剛翻了地,播了種,要想收穫還需要時間。
幸好這個時代有足夠多的算術、算盤教材,加上徐元佐帶去的徐氏賬法,要培養會計還是沒問題的。不過要想刺激技術發展,那就得把初中物理、化學、生物、代數、幾何總結出來了。
徐元佐努力回憶了一下這些理科科目,果然基本都不記得了。
——難道真得利瑪竇帶著《幾何原本》過來,才能參與翻譯?
徐元佐搖了搖頭。
經商最爽的事是什麼?當然是坑蒙拐騙偷搶佔別人的專利呀!
穿越最爽的事是什麼?當然是坑蒙拐騙偷搶佔名人的成果呀!
事關名望、利益和民族感情,你跟人玩公平正義,這不是腦抽麼?而且誰見過講究公平正義的商人?那是瘋子、政客、訟棍們玩的好不好!
“佐哥兒,您在想什麼呢?”棋妙見徐元佐怔怔出神,臉上陰晴變化,似愉悅似煩惱,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