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向雲景軒,視線逐漸恢復,漆黑的夜中,她似乎能清晰地看見雲景軒的輪廓,此刻的他離她很近,近到她都能清晰地看到他臉頰上的紋路了,這般的靠近讓她有些不適,只因著心中對家人的牽掛,今天,她的心總是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在王府逛了那麼久也沒發現哪裡可以囚人,莫非那地牢是設在雲景軒所住的祈軒閣麼?今日,她也就那個地方沒有去過了。
哎,凌蕭若在心下低嘆一聲,拋卻其他想法,淡淡地回道:“我的父母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我想,我永遠也回不去了。”
她說的是真話,那個她一直住了二十多年的現代,終其一生,她怕是回不去了。其實,凌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的心裡真的有些恐懼,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古代社會封建王朝的殘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想要你的命,你就沒得掙扎,只能乖乖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對一個生活在法制社會的人是一個多麼殘忍的打擊?她與二哥,勢單力薄,而今只能靠著雲景軒這條線去搜尋,然而,所有的事情自然不能操之過急,如若太急切就會露出馬腳,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倘若不能快速完成,那麼她就不可避免地要與雲景軒面對面地交流與接觸,她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可是,自己的心曾那般地為他悸動過,這讓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雲景軒聽了她的話,忽而撤開了壓在她身上的力道,他側躺在凌蕭若的身旁,不安分的手仍摟著她纖細的腰身,他問道:“你不想你的父母麼?”
男子低沉的呼吸掃在她的耳邊,讓她有些不敢回眸去看身邊的人,雲景軒今夜是怎麼了?怎地喝了酒後竟是問起了這樣一些問題來,想到父母,她心中悵惘一片,兩眼盯著床頂,說道:“怎麼可能不想呢?從小,我的父母就給了我很多關愛,他們總想要給我最好的,一切我想要做的事他們都會滿足,每當我生病時,他們總是急切地擔憂著,害怕我受到一丁點傷害。”
想到兒時那些愉快美好的記憶,凌蕭若便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說話之際唇角都不免微微彎起,全然沒有感受到身旁人的呼吸已經漸漸地淺薄,而他身上本是有些微微發燙地體溫隨之冷卻下來,凍得似冰塊一樣。
他冷的不是身體,而是自己那顆塵封以久的心。
是啊,這個世上哪有父母不喜歡自己孩子的,除了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
每一年的生辰,當他孤獨地與母妃坐在那冰冷的宮殿時,他便知道,他的父皇,不愛他。
凌蕭若自顧自地說著一些往事,說到後面在在感覺到身旁之人有些僵硬的身體時,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弭。
“雲景軒,你怎麼了?”凌蕭若抬手用手肘戳了一下雲景軒的胸口。
那一戳本來不是很痛,可是心殤的雲景軒卻是連連顰眉,怔愣了半響後,他悠悠嘆道:“如果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永遠也不會選擇生在帝王之家。”
一聲悠遠而綿長的嘆息滑出喉間,似壓抑了千年一般。這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說起這樣的話題。
凌蕭若眼眸微瞪,轉身看向雲景軒,這樣的話語大師兄也曾跟他說過,不過,不同的是,大師兄從小雖受了一些宮人的氣,但是,他的父皇跟大哥至少是愛他的,而云景軒則不然,之前聽淑妃娘娘說過,他因著小時候身體不好而被送往了皇家別院,猶記得當日她出嫁時,問道碧綠關於三皇子的事,碧綠曾跟他說宮人似乎都不太知道這位三皇子的事,由此可見,雲博海對他當是沒有太多的關愛吧?
“帝王之家多好啊,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操控他人的生死,你不覺得有權在手,那種感覺很爽麼?”不知為何,只要一談到封建皇權,凌蕭若出口的話語就自然而然地變得犀利起來,只有天知道,她多麼希望來一場變革從而推動社會的發展,使歷史進入到資本主義社會。
雲景軒在聽到凌蕭若的話後,俊眉緊擰,他嗔道:“爽?”凌蕭若清晰地看到了他眉宇間的那抹痛若,爾後,他說道:“在臨南,只有一個人才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其他人都不行!”
凌蕭若見已然說道了這個話題,便順水推舟地說道:“你也可以使自己變成那個人。”
話音落下後,不論是贊同抑或是否認,凌蕭若以為總會聽到雲景軒的聲音,然而,她等來的卻是長長的沉寂,以及那空氣中若有似無的巨大壓力,凌蕭若不由得屏了屏呼吸,她不敢轉眸看他那雙鳳眸,她怕從他眼裡看到了篤定以及深層次對權力的渴望,她怕自己說到他的心坎兒裡去了。
莫非他當真希望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