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過了半個時辰,兩名看起來很普通的中年人就來到了東方皓的面前。
兩雙無精打彩的眼睛麻木地看著他。
東方皓盯著這兩個人仔細地瞧了半天,卻沒瞧出任何特別之處,若非要說他們的不同之處,就是他們似乎很漠然,像是木頭人般沒有感情。
因為東方皓無論用什麼方法,也不能令這兩個人有絲毫波動。
過了半晌,一人忽然道:“少主為何如此盯著我們看?”
東方皓突然回過神,略有尷尬地笑道:“你們真的是薛前輩訓練出來的血影衛隊?”
另外一人道:“薛叔說過,最有可能成功暗殺目標的人,往往是那些看起來最不起眼的人。”
東方皓恍然道:“原來如此。”他又接著道:“二位如稱呼。”
這人躬身道:“少主不必客氣,我叫血五,他是血六。”
東方皓點點頭,道:“你們的任務是殺了齊開,但他形蹤飄忽,擅長易容,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魔武雙修,城外已經接連損失了數十位黑影衛了。”
血六道:“遵命。”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兩人就已齊齊轉身離去。
東方皓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暗自琢磨:這兩人看起來平平無常,就算是走路也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難道只憑他們兩人就能殺了齊開?
城東外有條不大的河流,河岸兩邊種滿了紫葉柳。
每年的春天裡,當藍色的柳絮飛雪般灑落在紫色垂髫下的時候,若漫步在開滿河岸的白色小花間,倚坐在綠色的草地上暢談,藍的雪,紫的天,白的花,綠的草,在這種唯美的環境裡,閒聊也變成了呢噥。
所以這裡成了戀人們約會的最佳地點。
齊開伏在修長而茂密的紫葉中,靜靜地等著他的第十個‘獵物’。
他已經成功暗殺了九名以暗殺而成名的暗影衛,但此刻他卻仍舊不敢有絲毫放鬆,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只要他的風刃再晚到一瞬間,那名暗影手中的訊號就會被送上天空,若周圍的暗影衛全都趕過來,他只能落荒而逃。
即使已在密葉中蟄伏了兩三個時辰,齊開的身體也不曾移動分毫,彷彿他的身體像木頭般沒有感覺。
輕風拂過,紫色修長的葉子婆娑搖曳,齊開忽然想起了一些本不該在此時想起的往事。
那時,正值早春,紫葉柳淡紫色的新葉還未完全舒展開,顏色也不如現在這麼深,他們在紫色的柳葉和藍色的飛絮裡,漫步在青色的小道上,數著遍地的野花。
他看著她俯身採花,長長的青絲飛揚在微風裡,白衣也如飛雪,她小心地摘下一朵花,拿到眼前看了又看。
花美,人更美。
她臉上欣喜的表情令他永遠也不能忘。
那一刻,他只覺天地間忽然失去了色彩,腦海中只有那個宛如從書畫中走出的女子。
他的心微微有些悸動,甩卻腦中的想法,環顧著四周。
此時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兩個共挑著一口箱子的人遠遠走來,他們走得並不快,但很有默契,前面一人剛邁出左腿,後面一人就邁出了右腿,齊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們必是以挑工為生,他暗歎了一口氣,腦海又浮現出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現在,想不到他又回到了這裡,經過兩年的時間,昔日飄飛的柳絮已付與流水,昔日一塵不染的青石小道也已鋪滿落葉,就連昔日走在他身畔的女子也已兩年未曾見過一面。
他又暗暗嘆了口氣。
抬箱子的兩人走到樹下,緩緩缷下擔子,坐在石凳上休息。
齊開忽然很羨慕這平凡的兩個人,過著最平凡的生活。
一人揉捏著肩膀,一人拿起肩上的墊布擦了擦額頭,但兩人只是靜靜地坐著,卻未說一唏話。
齊開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兩人明明配合得很默契,看起來就像常年在一起挑擔,但如此熟悉的兩個人為何在勞累休息時卻不說一句話?而且,兩人衣服的面料雖然粗糙,但剛才那個擦汗的人的墊布卻很鬆軟,肩頭的面料也很新,完全沒有一絲常年挑擔的痕跡。齊開又仔細地看了看另外一人肩上的墊布,果然也是嶄新的。
常年挑擔的人,墊佈會被壓得十分硬,也會被得十分光滑,但兩人的肩布卻為何都是嶄新的?
他目光閃動著,剛察覺出兩人的異常之處,那擦汗之人忽然向他撲來。
原來他趁左手擦汗之際,右手已悄悄拔出短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