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已伸手去接了。只聽燕飛纓唸唸有詞:“臭小子,下次再敢出言不遜,一定噼了你。”
我的餘光掃過燕飛纓離開的身影,整個人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不想再說話。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古濤來莫名其妙唱著沒調的詞句抱著盆花跟著燕飛纓後面走了出去,暖閣裡一時之間只剩下我一人,安靜的連心跳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仔細辨聽卻覺得每一聲心跳都帶著心傷後的唏噓。
黃昏時分,我登上城西一處少人把守的城牆,踮著腳手搭涼棚望一望無垠的茫茫沙漠,久久凝視著西邊盡頭那輪欲沉的紅日。
“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面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兒時爹爹常教我一些與大漠有關的詩句,經年後,詩句猶言在耳,親人卻已亡故。
我從肺腑發出一聲嘆息,前塵往事都要在今日做個了斷才好。
剩下的時間我就陪著師父,安安靜靜、平平和和的等待與家人團聚的日子到來。
站到落日已沒,城內街道燃起燈火,望著那道蜿蜒的紅光,城牆下的人對我招了招手。
我裹緊身上的黑色披風,整張臉隱沒在兜帽中。
我爹曾經教過我,行兵打仗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沒有機會發揮他老人家教我的那些個兵法,便都把這些對付敵人的東西演變了一下,用在了白蒹葭身上。
不是我有多小氣,容不得南榮烈身邊有其他女人。我其實早已經打定主意想個法子讓他早早忘了我,尋個命長的女子來愛,就算不能天荒地老,至少能陪他到牙都掉光,總算一生不孤單。
當然這人要是怡姝公主那便是最好不過的結局,我走也走的踏實,死也死得了無牽掛。
可是,我容不下他身邊有蛇蠍心腸的女子。這樣的人留在他身邊一日不除便會禍害他一日,倘若他登基做了皇帝,萬一怡姝公主鬥不過她,被她害了奪了皇后之位,那南國豈不是又多了一個袁樂瑤?
我知南榮烈是個比他父皇剛烈有手段的主,白蒹葭的那點子伎倆在他眼中也許輕易就能拆穿。可是,男人這種東西,終究在美色面前靠不住。
萬一他一時被迷惑犯下什麼無法逆轉的錯,我九泉之下也會恨得抽自己幾記耳光。
何況,白蒹葭今天準備著要逼婚呢。
不為我自個,為了怡姝公主我都要替天行道除了她。小星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這般心思兜轉,人卻不由自主隨著湧動的人流進入了大漠城池集權中央所在地。
燕飛纓推了推我,提醒道:“打起精神來,進入敵人眼皮子底下了。”
他提醒的正是時候,我剛才說的那個百戰百勝的辦法便是人多的時候才要發揮的。
下午那會兒古濤來專門從沙王那討了份受邀人員的名單。上面有一些大人物也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人。
我們幾人揣摩了半天名單不明就裡,猜不透這份由白蒹葭親擬的名單到底有個什麼特殊。最後還是傾城夜殤一語道破迷津。
名單中,有他熟識的幾個人背景身份不一般。他們或是夷狄族,或是蚩神族。這些人都隱了身份混在各國中。
我是不太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離開自己的部落,到異國他鄉隱姓埋名的生活,但我知道白蒹葭此舉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蒼王完顏不敗的大殿外,每隔五步便立著一盆油燈,許是燈芯有些短,每盆油燈都有嫋嫋黑煙隨風消散在夜色中。
完顏不敗怎地這樣浪費,點幾處火把不是一樣照亮嗎?我凝眉悄悄靠近油燈,隱約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掃了一眼星空下坐著的兩百餘人,燈火下每張面孔影影綽綽的蒼白著,透著讓人不安的詭異。
我又望向臨時抬建的看臺,臺子上已經坐著幾個大人物,其中有唐仲仁、南榮恆,還有衛國的那位囂張的國舅。其餘人我並不認識。
不知南榮烈此時在哪裡,已經多日無法和他取得聯絡,心中隱隱不安。
看來今日一戰萬分兇險。
以防萬一,我低聲附耳與古濤來交待了幾句,又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塞進他手心,他想開啟手心檢視,被我阻止。
“萬事小心。”我囑咐他,眼神中全是希冀。
他神情肅穆的點頭,反握住我的手:“交給徒兒你就放心吧。”
我目送他消失的身影,一直吊在嗓子眼的那顆心臟往心窩裡落了落。成敗在此一舉,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