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哈麻、樸不花、桑哥失裡,還有在場的太監宮女們,嚇得全都跪在了地上,用力叩頭。“陛下龍體要緊,不值得為這些貪官氣壞了身子!”
“朕不氣,朕再不生氣,他們就敢把假銀子送進皇宮來了!”妥歡帖木兒手腳發麻,臉色鐵青,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哈麻,去查,你派人給我去查。看看國庫、還有各地府庫裡,有多少鎮庫的銀子都是空心的。朕,朕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微臣馬上就派人去辦!”哈麻大聲答應著爬起來,雙腿倒退著朝外邊走。臨轉過身前,還不忘了狠狠瞪了桑格失裡這冒失鬼一眼,恨此人不該把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給擺到檯面上來。
“站住,回來!”妥歡帖木兒,卻從他的小動作上,猜到了幾分端倪。衝著桌案踹了一腳,大聲喝止,“先不用急。等把今天事情弄清楚了一併再去。桑哥失裡,你接著說,還有什麼貓膩,是朕不知道的?!”
“這。。。。”桑哥失裡猶豫著看了一眼哈麻,後者卻不想再搭理他,撇了撇嘴,將頭迅速轉開。
“陛下請先息怒!”桑哥失裡得不到任何指示,只好先按著自己的想法死撐到底。只見他先起身,幫妥歡帖木兒扶起了書案,然後一邊將地上的奏摺收拾歸攏,一邊低低的說道,“其實微臣先前所說,都是猜測。具體實情如何,微臣也不清楚。也許是微臣多心了,冤枉了各省的官吏。也許是像丞相先前所說,是因為荊州那邊,物價騰貴。。。。。!”
“那你倒是說說,荊州那邊物價到底如何?”妥歡帖木兒不耐煩地打斷。他是個聰明人,發洩過了,心裡也就想明白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便將注意力從空心官銀上,再度轉回民間米糧價格方面。
“升肯定是升了,但算不上飆升!”桑哥失裡斟酌了一下,依舊決定實話實說,“那邊天氣暖和,麥子收得早。只要新糧下來,糧價就會轉向平穩。據微臣所知,只是四月份的時候,糧價比往年貴了兩倍還多。到了五月中旬,就又開始慢慢回落到去年糧價的一倍半的樣子了!”
“嗯?!”妥歡帖木兒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頭再度緊皺,“那還不就是空心銀子惹得禍?朕,朕回頭要是查出來。。。。”
“陛下息怒,微臣還有一種推測,不知道正確與否,想請陛下和丞相斟酌!”桑哥失裡猛然間靈機一動,小聲打斷。
“說吧!將你想到的都說出來!你是朕的晚輩,說錯話沒關係!”妥歡帖木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行壓制住心中的熊熊烈火。
“微臣這裡有幾個樣錢,不知道陛下見過沒有?”桑格失裡得到准許,便迅速直起腰。從貼身衣袋裡,掏出幾枚黃白之物,一一擺在了妥歡帖木兒的案頭。
他出身於怯薛,在大元朝屬於絕對忠誠可靠的那一類。所以入宮之時,當值太監們也沒認真搜他的身。此刻猛然看到金屬的光芒,樸不花趕緊閃過去,一邊死死將妥歡帖木兒擋在身後,一邊尖聲咆哮,“大膽,帶鐵器入宮,你還想謀逆不成!”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只是想給陛下看個實物!絕無謀害陛下之心!”桑哥失裡被嚇得魂飛魄散,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不是怯薛,不能擅自帶任何金屬物品出入宮廷。直挺挺跪在地上,大聲辯解。
“閃開,閃開,你個老東西!真是糊塗透頂!如果連朕的怯薛都想謀害朕,朕還能相信誰?!”妥歡帖木兒倒是不糊塗,先一腳踢開樸不花,然後快步走到書案後坐好。拿起桑哥失裡進獻的物件慢慢把玩,“這,這是銅錢?這,這是幾枚鐵的?這,不得了,居然還有銀的和金的。這淮賊,還真會耍花樣!”
“是淮賊今年夏天頒行的錢幣,分為金銀銅鋼四種。金元並不多見,每一枚折十枚銀元。每枚銀元換銅錢一百。每枚銅錢,換鋼錢十個。”桑哥失裡爬過去,對著桌子上的錢幣逐一解釋。
“一枚換一百,這是什麼古怪換法?”妥歡帖木兒聽得好奇,忍不住低聲追問。
“陛下請看!”說起錢來,桑哥失裡眼睛立刻又開始放光,“這一枚淮揚銅錢,大概頂尋常小平錢兩個重。所以一百枚銅錢,差不多就頂二百個小平錢重。而十枚銀元,重量差不多是一兩一出頭。每枚銀元的成色是九成的銀子,一成的鉛和銅,也就是十枚銀元剛剛摺合一兩純銀。一兩純銀剛好折一千枚淮安銅錢。一千枚淮安銅錢,至少能摺合小平錢兩千個,差不多又剛好等同於市面上的銀價!”
“什麼意思,你直接說就行!朕聽著這麼多數字就頭疼!”妥歡帖木兒被繞的眼睛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