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要慌。往城裡衝。淮賊來自江上,根本來不及登陸!”
“站住,不要慌。往城裡頭衝。淮賊來自江上,根本來不及登陸!”
“站住,不要慌。儘管往城裡頭衝。淮賊來自江上,根本來不及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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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矢八都魯之子,四川行省平章孛羅帖木兒帶領百餘名親兵,將主帥的命令一遍遍大聲重複。
他們父子的判斷不可謂不準確,淮安軍的炮火雖然激烈,但士兵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殺到蘄州城下。而蒙元官兵只要趕在淮安軍之前控制住了蘄州城,就可以將闔城百姓劫做人質,憑藉優勢的兵力固守。屆時,淮安軍顧及到朱重九的好名聲,未必敢朝著無辜百姓狂轟濫炸。光憑著戰艦上攜帶的輜重,也不足以支援淮賊與官軍來一場曠日持久地戰爭。
只是,短短几分內的巨大落差,讓他們父子麾下的蒙元將士,根本無法穩定心神。只想儘快從鋪天蓋地的炮火下退出去,儘快遠離蘄州城這個受詛咒的地方。一股股順著剛剛開啟的西門奪路而出,如同受了驚的螞蚱。
“跟我來,堵住城門!”孛羅帖木兒氣得兩眼冒火,將刀一擺,就準備帶領麾下親信去封堵所有人的退路。
答矢八都魯卻從身後拉住了他,兩隻眼睛裡充滿了失望,“別去了,來不及了!撤兵,傳我的命令,現在就撤!”
“阿爺——!”孛羅帖木兒氣得跳著腳大叫,“總計也沒幾條船,我就不信,他們憑著火炮,就能把大夥全都轟死!”
“撤兵!”答矢八都魯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厲聲怒吼。“你帶著人先撤,我帶人斷後。穩住陣腳,別多哆嗦!”
“您?!”孛羅帖木兒被打得暈頭轉向,梗著脖子怒視。
“少將軍,城外,城外大營!”參知脫歡輕輕扯了他的絆甲絲絛一下,用極低的聲音提醒。“城外大營那邊起火了。再不撤,我軍形勢威矣!”
“啊——?”孛羅帖木兒如夢方醒,扭頭朝五里外眺望。只見漫天星斗下,有股妖異的火光拔地而起。火光所處位置,正是官軍的大營。
“不要聲張,組織人馬後退!大營裡有一萬弟兄留守,即便遭到偷襲,也不至於立刻被淮賊拿下!”答矢八都魯的聲音再度從他耳畔響起,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焦灼。
敵方典型是在用攻心之計,先派一哨奇兵去大營內四下縱火,然後又用亂炮轟擊正在進城的官軍。然而,蘄州城與大營之間相距如此遠,驟然受挫的大元將士們,怎麼可能堅信他們的後路沒丟?萬一此刻軍心崩潰,哪怕殺上岸的淮賊只有三千,也足夠讓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
“遵命!”孛羅帖木兒好歹也跟在其父身後打了三、四年的仗了,基本功非常紮實。稍微冷靜下來,就立刻明白了自家父親的用心良苦。趕緊拱手行了個禮,轉身帶領親信去組織撤退。
在他們父子的齊心協力下,剛剛奪取了西城牆和部分城區的蒙元官兵,潮水般向城外湧去。哪怕是頭頂上的炮火再厲害,也無法讓他們再多做片刻停留。至於那些受傷的兵卒,則被他們毫不猶豫地丟在了城牆附近,任憑後者如何哀求、唾罵,都絕不回頭。
“韃子撤了,弟兄們,跟我去殺倪文俊!”陳友諒迅速捕捉到了戰機,再度跳起來,吶喊著衝向了北城門。
“殺倪文俊,殺倪文俊!”張定邊,張必先等人緊隨其後,再往後,則是僅存的七十餘名殘兵。
這支渾身是血的殘兵,沿著到處是火頭的街道大步前行。預見敢發國難財的地痞流氓,就上前用亂刀砍成肉醬。遇到落單的自家弟兄,則不由分說地將他們拉進隊伍。
“殺倪文俊!殺倪文俊!別讓姓倪的逃了!”
“韃子撤了,韃子撤了。大夥去殺倪文俊,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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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斷驅散作亂的地痞流氓,不斷收攏躲藏在角落裡失魂落魄的潰兵。沒等走到北城牆下,人數已經擴充了十倍。甚至一些天完王朝的底層小吏,以及達官顯貴的家丁,也主動跟在了他們身後,試圖在蘄州城的新主人到達之前,能拿到一份耀眼的投名狀。
陳友諒則是來者不拒,將張定邊、張必先和歐普祥鐵桿死黨分派出去,讓他們迅速整頓隊伍。當視野裡終於出現了北門兩側的馬道,他立刻將刀尖前指,大聲斷喝,“跟我來!殺賊!”
“殺賊!”已經膨脹到了一千出頭的隊伍,像潮水般衝上城頭。看到擋路的倪部叛匪,立刻圍攏上去,亂刃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