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觀音寺衚衕趙宅的諸多傳言霎時湧上心頭。
“這裡死過一名侍女,叫小柔,就是這間屋子。”
“真的?”楊彩仙聲音發顫,向左右看看,邁步向羅氏走去,馬上回到桌前,拿起上面的蠟燭。
“哈哈。”胡桂揚大笑。
“你騙我?”楊彩仙大怒。
“沒有,這裡真死過人,但是不會鬧鬼。”
楊彩仙靠近羅氏,目光移到一邊,對胡桂揚的話半信不信。
羅氏輕輕按住楊彩仙的雙肩,“別怕,有鬼也不是我的對手。”
楊彩仙勉強笑笑。
“咱們坐下說話吧。”羅氏與楊彩仙坐在一邊,胡桂揚搬來凳子坐在對面。
“對滿壺春最初的用途,我的確有過懷疑,但廣興鋪那邊對此一無所知,而造藥者我從來沒見過。”羅氏也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造藥者是一位叫李孜省的人和幾名靈濟宮道士,李孜省去過鄖陽,可這幾人不肯出宮,否則的話倒是可以揪來問問。”胡桂揚不怕李孜省,但是不可能闖進皇宮裡抓人。
兩人同時看向楊彩仙。
楊彩仙放下手中的蠟燭,驚訝地說:“我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滿壺春不就……一個用途嗎?”
“童豐沒對你說過什麼?任何事情。”胡桂揚需要線索。
“這跟童大哥遇害有關嗎?”
“可能沒關,也可能很有關係,要看你能想起什麼。”胡桂揚慢慢引導。
楊彩仙看著蠟燭的火苗,沉思良久,“童大哥嘗過滿壺春,不是現在這種,應該是‘最初的’那種。”
“我在去年九月改善的滿壺春。”羅氏提醒道。
“對,童大哥是在八月十五中秋節過後沒幾天向我提起這件事,我那裡剩一些月餅,我倆邊吃邊聊……”楊彩仙又陷入沉思。
“童豐當時怎麼說的?”胡桂揚不得不開口喚醒她。
楊彩仙莫名地笑了一下,隨即端正神色,“他說宮裡的活兒不好乾,即使本領再大,即使加入西廠,仍然只是一名賤役。然後他說起滿壺春,那時還不叫這個名字,就是一粒藥丸,現在想起來,必是滿壺春無異。”
“嗯,應該沒錯。”胡桂揚鼓勵道。
“童大哥說上司給他幾粒藥丸,看著他吃下去,說是對異人大有好處,可他嘗過之後覺得很難受,一連消沉幾天,覺得暗無天日、生無可戀。他說……他很高興能出來一趟,見到我……”楊彩仙沒再說下去,有些記憶只屬於她自己。
“你們兄妹感情這麼好,他為什麼不給你贖身?”胡桂揚問道。
楊彩仙詫異地打量胡桂揚,“因為我不願意啊,這行很賺錢,我賺得比別人還要更多一些,而且在烏鵲衚衕我很自由,不像城裡的春院,先要入樂戶的籍才行。我在杭州鄉下以乾爹的名義買下一片田宅,年年收租。再過兩三年,我就能舒舒服服地回江南,可惜,童大哥不能跟我回去了。”
胡桂揚哼哼兩聲,在溫暖的江南有田有宅,正是他的夢想,如今他離夢想一步也沒靠近,烏鵲衚衕的一名女子卻已輕鬆實現。
“童豐就算沒有遇害,以他的身份,也沒辦法跟你去江南。”胡桂揚忍不住道,心裡真是有點嫉妒。
楊彩仙搖搖頭,“童大哥說他有預感,異人都不得長久,他早晚會失去神力,重新成為普通人,對宮裡再無價值,到時候……說這些也沒用了。
“滿壺春,咱們在說滿壺春。”羅氏提醒道,她還保持清醒。
楊彩仙退出回憶,不好意思地笑笑,“總之羅大哥說藥丸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利用,在替別人嘗藥,但他不敢反對,只能想辦法拒絕。後來我問過他,他說上司也覺得藥效不太好,沒再要求他服食。又過沒多久,烏鵲衚衕出現滿壺春,我從來沒想到它與童大哥說過的藥丸會是同一種東西,直到你們提起,我才覺得有這個可能。”
羅氏道:“看來宮裡是想替異人治病,但是沒有成功,反而造出滿壺春。我嘗過的藥丸大概又經過改良,與童豐吃過的不同。”
胡桂揚點頭,“童豐所說的上司是誰?汪直嗎?”
楊彩仙搖搖頭,“應該不是,但他沒說是誰,我也沒問。我們見面只是閒聊而已,很少談宮裡的事情。就是遇害的那天,他說起過你。”
楊彩仙還是沒法完全相信胡桂揚,一想起義兄說過的話,怒容不由自主地顯露出來。
胡桂揚全不在意,“你的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