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銀子讓街口的酒樓每天送飯過來,但是入口的卻實在沒多少。心踏實了,又好好睡了那麼一覺,自然覺得餓了。
“夢蝶。”殷碧涵喚了聲。
“是,夢蝶這就去準備午膳送過來。”一道脆嫩的嗓音在床邊響起。
荼靡這才注意到床邊竟然還站著個小廝打扮的少年,頓時一窘。他身上什麼都沒穿,手臂又勾在殷碧涵身上,棉被從胸口一直滑落到腰部,於是整個背部幾乎都露在空氣裡。房間裡暖和並不覺得冷,但是有人在一旁就不一樣了。
“蝶夢慢著。”荼靡正想要縮回被子裡,卻被殷碧涵摟住。她將被子拉高蓋住他的背,一邊又揚聲叫:“珠淚、玉煙。”
殷碧涵話音才落,又有兩個小廝從門外走進來與蝶夢並排站在一起,問:“主人叫我們?”
三個少年都是十三四的年紀,長相清秀身形纖細。
“新院子裡一共有十個人。門房、廚子和車婦都是全的,這三個是房裡侍侯的。”殷碧涵對荼靡說,“你挑一個。”
“……我挑?”荼靡看了看眼前三個孩子,然後又看向殷碧涵。
蝶夢看上去溫厚些,珠淚有些羞澀,而玉煙一直眨著眼,十分活潑伶俐的樣子。三人相貌都未必如何出色,不過卻是如水蔥一樣的青嫩可人。
“我也是才用了幾日而已,好不好的別問我。”殷碧涵臉上仍是淡淡的笑著。
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就……蝶夢好了。”荼靡有些意興闌珊,卻還是隨手點了個人。
“是。”蝶夢立刻斂衽行禮,“見過……”說到後面,卻突然停了下,然後朝殷碧涵看了眼。荼靡雖說是殷碧涵親手抱進來的人,可是名分未定著實不知道如何稱呼。
“荼靡是我的人,挑日子等著過門的。”殷碧涵又轉向蝶夢,“他有身子了,好好服侍。”
按說未婚的男子如何也不該住在妻家,更何況是未婚便有身孕。不過這三個小廝倒也不同尋常,聽殷碧涵這麼說了連眉毛也不挑一下,齊齊斂衽行禮道:“見過君上。”
官宦人家的正君,下人一般稱呼為君上。荼靡即使正式過門,只要不是正君細究起來就不該如此稱呼。不過既然殷碧涵認了他,他們自然知道進退。
行禮過後,原該去準備午膳的蝶夢仍然留著。他小心地站在死角里,既不遠離也不在兩人眼前晃來晃去。珠淚代了蝶夢出去準備午膳,而玉煙靜悄悄地退出房間,接著做他之間的事情了。
荼靡頭枕在殷碧涵的肩上,默默不語。
“怎麼了?”殷碧涵看出他心情有些不好。
“為什麼要搬到這裡來?”荼靡的臉貼著殷碧涵的脖子,所以他的表情她看不見。但是他的聲音卻可以聽出些悶悶不樂來。
“這裡不好嗎?”一時想不明白理由的殷碧涵只是問。
“沒有……不好。”荼靡的聲音更是低沉。
新院子,地方寬敞了,還有下人服侍,他哪裡能說不好。
但是,某些盤踞在他記憶深處的東西卻一直讓他丟不開。
在他還是伎子的時候,被人叫進府去並不少見。府裡那些夫郎們表面上衣著光鮮,日子卻過得實在不怎麼樣。他們不屑著他的身份,對其他的夫郎們冷嘲熱諷,其實望穿秋水只盼妻主能多看他一眼。
所以他一直夢想著簡單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話,小門小院的一家人,有妻有女就好。但是……
殷碧涵是不可能的。
荼靡知道,殷碧涵不是個一直住在那種地方的人。她不停地向上走,會走到高入雲端的某個地方。
荼靡也知道,也許殷碧涵可以沒有他,但是他不能沒有殷碧涵。那才過去的十幾天甚至比他在青樓的那段時間更加灰暗晦澀。
只因為,沒有她。
“到底怎麼了?”殷碧涵抬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她的眼睛。
“沒有……”
他的鳳眼裡,惶惑星星點點。
“因為……”殷碧涵聯想起他情緒低落的起點,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三個的關係?”
荼靡不說話。
“你要是不喜歡,換年紀大些的,或是成過親的也可以。”殷碧涵說。
荼靡搖頭。
“荼靡,”殷碧涵捧起他的臉,“我沒辦法承諾,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
荼靡猛地收緊手臂,用更大的力氣抱住她,似乎不想她被別人搶走。
“但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