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冊子,封面上註明的有字,一個寫的是“外欠”、一個寫的是“資產”。沈姑姑受不了老爺子字跡,把冊子交給冷超,道:“你念一下,和眾人對一對,看看……對不對得上,你就先念念……外欠吧。”
瞿宇與郭、劉、楊三位見那冷超不是作假之輩,也還放心。情知瞿百齡生前,沈姑姑碰不到那箱子,死後又被自己幾人防得緊,無暇搗鬼,所以也不怕她有瞞報的。
瞿宇一招手,已叫過一個帳房來,叫他跟著冷超唸的一筆筆記下來記清楚。那邊郭、劉、楊三位卻是楊兆基自己拿了筆開記。
眾人爭了半天,至此才算觸到真金白銀,瞿宇只覺喉頭微幹,楊兆基握筆桿的手心裡不由都是汗。
只聽冷超唸到:“外欠:一、東門外楊正槐,一千五百三十兩整。”
座中就有人就應了一聲,點了點頭,冷超知是對上了。原來座中幾乎都是債主。接著是:“南昌布商龔某五百一十七兩,阜陽馬鞍商人胡某三千兩……”
債主多半就在堂上,唸到時他都應一聲。眾人心頭越聽是越是驚詫,只聽得欠債數目是越來越大,直至:“半金堂吳四公子,七萬兩;兩湘錢莊李伴湘,十一萬兩;五行門胡七刀,八萬五千兩……”更是數目驚人。想這瞿老爺子手筆果然大,光這外欠就足有四、五十萬兩之巨。他到底有多少資產,究竟能不能還得上這麼多外帳?
一本薄薄冊子將將唸完,眾人已滿臉冷汗。連瞿宇都覺得手足發冷。記帳的楊兆基更是筆頭直顫,沈姑姑雙目發直,他們都不知老頭子會有這些外欠。這麼說起來,家財再多,只怕抵起帳來,也剩不下什麼了。
下面債主一向以為以瞿老英雄財雄勢大,可能就是偶然和自己週轉下幾個小錢,也沒料到他外欠如此之巨,不由擔心起六合門還不還得上現錢來。
座中郭千壽脾氣最急,這時撲上來,抓起那本寫著“資產”的小冊子,塞到冷超手中,道:“快念念這本!”
眾人都豎起耳朵聽,只聽得:“某某處藥鋪一座,合銀三萬兩,已押於某錢莊,某月某日交割”,然後劃了個叉。
再就是“某某處房產,價計八千兩整,某日某日出兌,價銀已得。”又劃個叉。
眾人一項項聽去,臉上冷汗越來越多,唸的竟都是已出兌的資產。——這六合門果然資產甚多,但居然一項一項全賣了!眾人眼看那帳冊已只剩薄薄兩頁,利益攸關,不由心頭揪緊。暗想:瞿老爺子總不成真的只剩個空殼了吧?
卻聽冷超已快唸到最後一項,卻是:“永濟堂、六合門總會所,作價十三萬七千兩正,抵與通濟錢莊。後無錢還付,轉為出讓,定於某死後一月交付。”
——他竟連這大本營的房子都賣了,那不是淨欠五十餘萬兩!
座中人驚愕之餘,只聽得“啪”地一聲,然後“砰”地一響。側目望去,“啪”的一聲卻是楊兆基面色蒼白,控制不住,手中的筆桿“啪”地一聲斷了;“砰”的一響卻是座中一個債主當不住這個片甲不留的現實,頭中一昏,人已“砰”地一聲從椅子上摔下,昏倒在地上。
第三章 三解
堂內一時一片靜默。良久,楊兆基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衝瞿宇一抱拳道:“恭喜你,瞿門主。”
沒等眾人反應,他已向外就走。瞿宇悶聲道:“什麼意思?”
楊兆基不說話,依舊往外走。瞿宇飛身攔住,口裡道:“楊師叔,話沒說清楚怎麼就走?”
楊兆基看都不看他伸出攔自己的手一眼,伸手一撥,就向外闖。瞿宇一著小擒拿便向他腕上扣去,楊兆基斜穿一步,這一步有個名稱,叫做‘穿花步’,手腕一擰就已避開,一隻手反向瞿宇胸肋間拿去。
瞿宇硬聲道:“楊師叔,永濟堂是六合門總堂。你身為外堂之主,就這麼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嗎?”
他說一句,手裡就出一招,說了五六句,手裡已施五、六招。楊兆基手下一一接過,口裡也不含糊,答道:“你不是要當門主嗎?我楊兆基沒意見,給你當好了,難道我走也走不得?”
瞿宇怪聲道:“你走了,堂上這些人怎麼打發?”
楊兆基道:“那是你瞿家之事。對了,從今日起,六合門也即是你瞿門了,你們欠的帳,屁股還要別人揩嗎?”
瞿宇不怒反笑,“哈、哈、哈”一連三聲,要待再攔也覺無趣,不攔的話自己也無法獨力打發堂上眾人。大變突來,人人驚愕。瞿宇口裡喃喃道:“孱頭!有熱灶你們就往前湊,現在呢……一個一個跑都跑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