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可以無限制地提升起來。那是百年休養生息後的逐漸奢靡,是一種窮盡人工欲達通天之願、欲達極限的一種噴發。
而這個漢姓民族從來看似審慎與平庸的,其實內心深處卻又是無限渴望著一場狂歡的,從不曾建立起一種機制來抑制這種狂歡。直到大大的金字塔基再也承擔不住那個尖尖的塔尖。狂歡之下,是真正的滿目瘡夷。然後,崩漬了,摧垮了,文明消散。那自大,自瀆、自慰與自炫,如一場繁華一場夢,在喘息連連的細民們終於體力無支下潰倒了。
趙無量胸中忽似隱有深情——他是愛這場亡國的,愛那必亡的國與導致必亡的慾望。——他熱愛慾望,只痛恨那個噴薄之後的結果。
趙無量胸中怒火如被一瓢冷水澆中,心中怒氣一時冰溶雪消,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他怔怔地望著華胄,怎麼這個年輕人,會說起這些,想到這些?
去此數里,就是曾經一度繁華過的建康。
建康,舊稱建業,金陵,曾為六朝國都,城中氣象,原本非凡。這些如今雖已破敗,但敗落也是一種美。趙無量曾經無數次地感喟於這種美,只是他再也沒有想到過聯絡起他的亡國。
歷史,就是這樣一次次的迴圈。如弦上之音,簫中之韻,往回往復,無休無斷。當日的開封,也曾一度繁庶富麗呀!但那真是這個國家所能承受的富麗嗎?又真是這個國家所能承受的慾望嗎?我們都愛那慾望噴發的那一刻的美好,但都承受不了噴發後的那種崩潰與滿目的荒涼。造物與人開了一場什麼樣的玩笑?他勾你以奢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