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卻抬首看天,似在思量。那常打姣叫道:“畢小爺,你問他做甚!凡今日到場的,老孃讓他想加入也得加入,不想加入也得加入。”
畢結微笑不語。耿蒼懷還是想了半天,才緩緩道“我仔細想了,這‘倒袁之盟’,是諸位的事,我耿某無意與會。”
眾人一愕。畢結看著他,問:“為什麼?”
耿蒼懷雙眼一肅,雖四周群情洶洶,依舊踏踏實實地道:“因為這事對我來說有三不可。”
畢結依舊含笑問道:“是哪三不可?”
耿蒼懷卻已不答,攜起小六兒的手,道:“六兒,吃完了嗎?”
小六兒點點頭。耿蒼懷拉起他便要走。卻聽畢結在身後笑道:“耿大俠,你就算不願與盟,也未償不可留下做個見證,待我們盟成再走。何況,在座也只有耿大俠得預困馬集一役,大夥兒還想聽聽那晚詳細的情景。”
他雖言笑爽朗,耿蒼懷卻已覺出他骨子裡語意如冰,心中不由一嘆:很好的一塊少年材料,可惜只謀事成,不思大義,且度量狹窄,可惜了。口中只淡淡道:“江湖規矩,凡幫派會盟之事,外人不便參與。耿某此時不走,那時,只怕想走也走不得了。”
說著就提步向外。畢結面上一寒,下巴衝身邊一人輕輕一點。沒想那人還沒反應,水榭外的“莽大娘”常打姣已忍耐不住,喝了一聲:“姓耿的,你瞧不起我們是不是?”說著她衣袂裂風,一個胖大的身影已經躍起,一隻大而肉實,長滿老繭的手就五指如鉤地向耿蒼懷肩頭拍去。
耿蒼懷卻並不回頭,依舊向前行去。任那“莽大娘”一掌抓在他肩頭。
只聽“嘶”地一聲,他肩上已被撕下巴掌大一塊布,露出裡面的臂膀。那肩上卻只微微黑了一黑,立即還為原色。眾人咋舌而驚,沒人想到有人會硬挨“莽大娘”一掌而毫髮無損。這耿蒼懷雖然衣服被撕破,但分明是有意顯露功夫。
那“莽大娘”都驚呆了,看著手中破布,意似不信。耿蒼懷還往前走。只見一條淡淡的影兒就一飄,已攔在他身前,正是“酒影兒”孫離。他綽號“酒影兒”果然不錯,身形移動之迅捷,讓人直要懷疑自己是在酒醉後見到的神蹤鬼影兒。
只見孫離瘦瘦小小,與莽大娘之壯大正好相反,卻也相映成趣。他這麼小個身子擋在身材壯偉的耿蒼懷身前卻毫無懼色,冷笑道:“這麼就想走?”
耿蒼懷注目到他臉上:“不錯。”
孫離冷笑道:“別的我不管,得罪了我婆娘你就是不能輕易就走。”
耿蒼懷一怒,他行走江湖,還沒碰到如此敢對他無禮之人,當下“哈哈”一笑,忽吐氣開聲“咄”了一聲。他人雖沒動,眾人只見他腳下木板一陣顫動,然後才聽耿蒼懷開聲道:“再留我,可是要賠我針線錢的。”
說著,他足下木板的顫動已傳到孫離跟前,隨著那木板的一顫,孫離足下如受大力,一個跟頭從地上彈起,直向後躍去。眾人一愕,有不解的還以為他在顯露輕身功夫,還待喝好。只見孫離直翻了幾個跟頭還意猶未盡,消不盡那力道,只得伸手掛住這酒舍的屋簷。那房屋本老朽,一隻屋簷哪承受得住他這一握,登時斷了,簷上青瓦撲撲落下,正是——落瓦與酒影兒齊跌,座客同莽娘子失色。
那孫離兒那麼好的輕功,落地猶有未穩,還踉蹌了幾下才算站住。畢結就神色一變。眾人已是驚駭,懂行的則更是震驚,可最驚駭的還是孫離自己!他已覺出自己所受之力正是自己那莽婆娘蠻練三十有餘年的“黑煞掌”力——這還猶可,可自己婆娘的掌力絕對沒有這麼沉厚!耿蒼懷會借力傳力他不驚,讓他驚的是耿蒼懷竟能讓他婆娘這一掌之力在體內停留那麼久,且其間說話吐氣,動靜如常,而那掌力在他丹田中三兜三轉之後,再發出來,反而更是沛然驚人。“塊磊真氣”果然非同小可!
孫離這裡面色蒼白不說,他剛才坐著的那一個圈子中已有數人站了起來。一時,水榭內外,更是人人不服,氣氛登時劍拔弩張起來。
畢結才要說話,耿蒼懷忽然回身就退了一步。他這一步退得大而奇,踏離步坎,兼顧內外,已成進可圖攻、退可謀守之勢。同時伸臂把小六兒護住,帶近身邊,雙目直視著畢結道:“耿某可是應畢兄柬招而來,非是有意探聽諸位之事。且耿某此來,也半是為了柬上字跡酷似武林前輩文昭公,想以他德望,不至於陷耿某於不測。沒想,嘿嘿……畢兄,難道你請的人來得便走不得了?你們到底想對我耿某如何?”
說至最後一句,他雙目一瞪,沉凝如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