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起來了,想必她也聽到動靜了。
瑞雲有些不安,夜半能有什麼事情?
上次夜半出事,是京城的大火。
她睡不著,又不敢亂動,紫玫也並沒有開門出去,過了一會兒倒了水喝了就重又躺下。
楊夫人為了就近照料服侍阿福,院子離的極近,朱平貴的聲音一高,那邊就會聽見,急的楊夫人眼裡要冒火:“舅爺,小聲些說話!夫人現在可經不得驚嚇。”
朱平貴眼睛不知是急是氣,熬的通紅:“對不住,楊夫人。可是我來回找遍了找沒有舍妹的蹤跡,只好回來求助。這事情……這事情拖不得,一拖,恐怕就更難以收拾了。”
劉潤遞了杯水給他:“朱爺莫急,你也累的很了,坐下來歇口氣。朱夫人呢?”
“母親先回城了……”朱平貴說話時字咬的極重,牙格格的響,劉潤毫不懷疑,要是這會兒阿喜站在他面前,朱平貴能活活砸死她。
朱平貴先前不知道朱氏為什麼急著要回城,可是阿喜在三橋那茶棚處藉著說要去茅房,守在小門邊的人等了又等她還不出來,這才發現她不見了。朱氏又急又怒又怕,把史輝榮和阿喜的事對朱平貴一說,朱平貴當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總覺得要麼是自己聽錯要麼是朱氏搞錯了。
可是,可是……
“朱爺下午都找了哪裡?”
朱平貴定定神:“我們是要去京城,阿喜她……她要跑,肯定往另兩條路上跑。那一條路朝北,北邊現在正亂著,聽說蠻子被打散了成了小股流竄,特別不太平。可南方很安定,他們一定是朝南走的,我帶著人追出三四十里地……路上人的都仔細的看了找了,可是卻找不著……”
劉潤搖了搖頭。
真是去私奔的話,阿喜和史輝榮必定不能光明正大在路上走。就算走上了去南邊的路要麼僱車,要麼,就在繁河的河口僱船,直接南下。朱平貴這樣找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劉潤問了朱平貴幾個問題,比如,阿喜還在時候的神態舉止,當時那茶棚附近有什麼不妥的人和事情,又問了他和史輝榮逃難時的大略情況,微微沉吟片刻:“朱爺,我倒覺得,他們其實……多半是往京城去了。”
朱平貴愕然:“往京城?”
“嗯,朱爺想的原沒錯,他們要避開我們兩家人,不去京城,北邊又去不得,只能去南邊。但是朱爺不也說過,你和史輝榮城破那日一起從城中逃出來的。也就是說,史輝榮若有根基,有家業,有固定的落腳之處,那也應該是在京城。他這人我照過兩面,面板細嫩,聲音柔婉,髭,眉,鬢,都修的整齊精緻,這樣的人不會習慣動盪不安顛沛流離的生活。若問是他,在這個時候,多半還是會回京城,回自己熟悉的地方去。”
朱平貴連連點頭:“是是,你說的有理!我怎麼沒想到!史輝榮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枉他還是大家公子出身……”他下面更不雅的咒罵在楊夫人面前不好出口,硬嚥了下去。
“朱爺是情急之下也沒有餘暇想這麼多……”劉潤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朱爺不必急……若我沒有料錯,我們不用找他們,他們自會找我們。”
朱平貴一時沒明白過來劉潤的意思:“那就來不及了!那……”
要是阿喜真的,真的和姓史的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就是把她打死也白搭了!
要不是怕這個,朱平貴又何必這樣急?
“史輝榮的舉止,作派,的確與一般人不一樣,他是精緻,講究,但是並非世家公子才會如此講究,還有一種人……”
朱平貴問:“什麼人?”
劉潤和楊夫人交換了個眼色,輕聲說:“一些被從小培養的,靠臉面身段和嗓子討生活的……”
朱平貴的臉色蒼白:“你是說……戲子?”
劉潤嘆口氣。
“若他真是大家公子,又何必要誘人出走呢?他去府上求親,你和他是患難之交,也不會不同意吧?真是大家公子,也幹不出這等……這等事情來。”
朱平貴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他還沒想到,要是史輝榮不是拐阿喜去和他相好,將來也不想去阿喜在一塊兒……不,也許這人根本不叫史輝榮,也許他根本就是個柺子,騙子,阿喜落到這種人手裡,她,那她……
“朱爺且不要把事情想的最壞。阿喜姑娘年紀不算小,相貌也不算甚美,史輝榮該不是圖色。朱家與他,也素無瓜葛,自然也不是為仇。那剩下的,就在情字,和財字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