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全沒想過,劉潤自己病了,可怎麼好?
離山莊不算遠的地方原來有個村子,那村裡也有個野郎中,能治點頭疼腦熱。可是一亂,那人已經不知去向了。要回京城請大夫,一來一回得大半天——可是現在大雨傾盆,天又黑了,根本沒有辦法派人去京城請大夫。
眾人急的團團轉,只能讓人用土辦法替他降溫,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漆黑的沒有一絲光線,根本看不清東南西北。瑞雲翻找了些丸藥和藥粉來,挨個翻上面貼的小黃箋,消積化食的,養肺潤氣的,卻沒有一樣是能退燒的。
那時候沒別的辦法可想,莊裡再沒其他人懂醫術了。
“他還燒的那麼厲害嗎?”
隔著大雨,即使那個院子燈火通明,這邊也看不清楚。
二丫頭抱著薄被在一邊看著,怯生生的說:“夫人,紫玫姐,我……我們在家發燒的時候,娘也熬過藥湯給我們喝……”
“什麼藥湯?”這會兒病急亂投醫也顧不得:“喝了能退燒嗎?”
“我不知道。”二丫頭說:“我光看娘煮過,給爹,給弟弟,煮過好幾次。村裡別家的人也會熬煮,家裡都窮,請不起郎中。我看到花園那邊就長著一樣的葉子……”
“夫人,別猶豫了,這會兒沒別的辦法,土辦法也要試一試啊!”紫玫喊外面的人:“打傘,打燈籠,到花園去。”
唐柱他幾個自告奮勇來幫手,打著傘,挑著燈籠,跟著二丫沿著牆根一路尋找那種野生的藥草。白天要在茂密的花草叢裡找那小小的綠葉子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晚上漆黑一團的時候尋找。
“二丫,你沒找錯地方嗎?這兒真有嗎?”
“一定有,我在這兒見過。”二丫臉上又是泥又是水,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拔起一根低矮的草莖:“就是這個!”
“這就行啦?”狗子臉上也不知道是汗是雨,衣服也都粘在身上:“你早說是兔兔草,我也認識這個啊。”
“我不知道這叫什麼……”二丫說:“這不夠,娘都用一大把煮,煮的湯都是綠的,喝起來有點發酸,嗯,反正不好喝。”
鐵生悶悶的說:“那就再找。”
幾個孩子捧著一大把葉子回來,葉子是溼的,人也是溼的。那些葉子煎了一大碗綠綠的藥湯,撬開劉潤的嘴給他灌下去。採完藥的幾個孩子也被立刻趕去泡熱水澡,一人一大碗熬的濃濃的薑湯。狗子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
“這個可是預防你們也得風寒的,一定要喝。”慶和挨個瞪過去:“劉潤哥就是淋了雨才發高燒的,再燒下去人會變白痴。你們也想這麼燒一燒?”
三個孩子齊齊搖頭,捧著碗咕咚咕咚往下灌,也不敢嫌燙,喝下去之後,三個都出了一腦門汗。
那邊二丫也被紫玫盯著喝了一大碗薑湯,洗了頭洗了澡換了衣裳,還嚴嚴實實的包上一床被,苦著小臉說:“紫玫姐,熱的很啊……”
“小聲些。”
紫玫走到東廂門口掀起簾子看了看,又悄悄走回來:“夫人剛睡下。這一夜折騰的可不輕。”
二丫頭不知道想什麼,嘻嘻笑著說:“紫玫姐,我們菜的那草藥還是挺有用的吧?”
“嗯,記你一功。”紫玫在她額頭戳了一下:“快睡吧。”
紫玫也吹了燈躺下,她睡在外側,裡面二丫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一個身又翻一個身。
“紫玫姐,今天那個生病的劉潤哥,他是很要緊的人嗎?夫人都急成那樣。”
“嗯……夫人當初也是小宮女,不比你現在大幾歲,徵選進宮來,要服侍貴人的……”紫玫想起頭次見阿福時的情形。
圓圓臉,話不多,很本份的一個小姑娘。那時候可沒人想到,小宮女會變成皇子夫人,一轉眼連小世子都出世了——時間過的真快。
記得那會兒劉潤和阿福的關係就好。後來,他們一起被太后撥到了太平殿服侍。各人際遇不同,可是彼此間——似乎最初的情誼,一直都沒有變過。
慶和把煎好的藥給劉潤喂下去,又擱下藥碗,給他餵了兩口水沖淡嘴裡的苦味。
“你覺得怎麼樣?”
劉潤含混的應了一聲又睡了過去,這一次睡的極好,什麼也沒夢見。
慶和起來看過他幾次,熱度已經漸漸退下去。
天亮起來雨仍沒有停,劉潤聞到一股香味兒,又香又濃,直往鼻孔裡鑽。
“來來來,吃飯。”慶和拉過一張小桌來,把一大碗麵條放在他面前,又有些擔心的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