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事情就這麼僵著,一直拖下來,都拖了幾年了,李信都想下道旨意,把對駙馬的那些苛刻條規改了。可是每到這時,他都會想起那一年……父皇過世的那年冬天。他聽到父皇是被人所害,而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三姐姐先前那個駙馬蕭元。
祖宗定下的規矩自有道理,父皇對蕭元寬容,那時候又適逢亂時,蕭元成了駙馬之後還擔任官職,雖然只是管內府的事,可是最後卻……
李譽像模像樣的嘆口氣:“要是三姑姑不是公主就好了,那她嫁給師傅,師傅還是能教我們武藝兵法……”
他抬起頭來,李信正在發呆,手裡捧著茶碗已經歪了,眼看茶水就要流到身上。
“咦?你想什麼呢?”
李信回過神來,他笑了。
“你說得對,這事兒還有一個辦法,咱們先前都鑽進牛角尖裡去了。”
“什麼事兒啊?”
“三姐姐只要不是公主,那師傅娶了她也就不是駙馬了!”
李譽有點迷糊,黑葡萄似的眼睛裡寫滿疑問,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可是三姑姑明明就是公主啊。”
李信咧嘴笑:“這個不是不能變通的,辦法是人想的嘛。”
前朝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因為有位公主生下來還未滿月生母便病逝了,皇帝一面覺得這個孩子沒有親孃照料恐難成活,另一方面皇帝的舅兄平昌侯家中未滿週歲的幼子夭折,也為了安慰這位舅兄的喪子之痛,皇帝就把這個女兒過繼給了舅兄撫養。待過了數年長大之後也按著侯門嫁女的規格將這位真正的公主嫁給了一戶官宦人家,那個娶了公主的公子可沒被人稱為駙馬,後來不也一樣做官?
嘿,早該想到這個辦法了!只要三姐姐沒有這個公主的名分,再嫁給師傅不就成了?
李信這麼一說,李譽也高興起來,可是沒笑幾聲就又為難了:“可是,三姑姑自己同意嗎?她,她是公主,要是不做公主了,她做什麼啊?”
李信愣了下,興奮勁兒消下去一些。
對啊,還沒有問過李馨本人的意思。而且李馨可不是剛出生的小女孩兒了,要把她的身份安排得合情合理,再成全她和高英傑的好事,還真要花一番心思。
其實李譽還遇見了五公主李芝。可是和李馨不同,這位姑姑李譽一點也不喜歡,她身上的香味兒嗆得人鼻子喉嚨都不舒服,說話也極不中聽,李譽知道娘也不喜歡她,李譽更是見她就要繞著走。
五公主的親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拖再拖,不過前面還有一個三公主仍然居住在宮中,所以五公主大齡未嫁也不是太扎眼。
李信喚人進來,問了聲:“劉正官去哪兒了?”
“回皇上,劉正官去內府了,臨去時吩咐過,再過一刻便能回來。”
李信點下頭:“他回來了叫他立刻來見我。”
九十八 喜事 一
劉潤耐心地聽完了他們兩個自以為特別高明的周密的主意,微微一笑:“皇上,世子,坐下說,不用急。”
李譽眨巴眨巴眼,李信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坐下來,順手扯著李譽也坐下。
在劉潤面前,他日益增長的帝王之威似乎完全發揮不出來。
“這是個好辦法……”劉潤頓了一下:“成王夫人三年前就提出來過一次了。”
“娘也想到了?”
“那,嫂子跟三姐姐說了嗎?她不同意?”
劉潤搖搖頭。
兩個信心滿滿的小男子漢頓時洩了氣。
“她不願意?”
劉潤只是一笑。
李信也不追問了,叔侄倆你看我我看你,難兄難弟湊一起,再想別的主意。
劉潤進了茶房裡,他帶的小徒弟羅小全知機的打了一盆水來,不冷不熱,連著面巾胰子一起捧過來,劉潤掬起一捧水,他的手指瘦長白皙。
這雙手上已經沾了不少血,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後悔。
從他做出入宮決定的那天起,他就沒給自己機會後悔。
鄴皇子終於沒熬過這個冬天,就算醫官醫術再高明,用的藥材再金貴再有效,也架不住他自己沒有求生之念,拖得一天算一天。
劉潤擰乾了面巾,使勁揉搓兩頰,讓臉上泛起血色來。
這個冬天特別冷,卻只下了一場雪。
舊的人去了,新的人又來了,高高的宮牆裡永遠不會真正平靜。
他朝外看了一眼,羅小全捧了茶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