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另一隻手,捏著他口中的食指狠狠的擠了擠,許久才慢慢的退出自己的手指。
她看著自己血痕斑斑的手,無意識的笑了笑,如果這樣可以救活他的話,多少血她都願意。
她隨意的摁了摁流血的手,擦掉手尖的血跡,膝行了幾步,直跪在他的面前,緩緩的將他的臉納入自己的懷中。
一陣冰冷的感覺,夏矽顫了顫,更緊的抱著他,似要將自己體內的溫度全部擠進他的體內,“孤竹卿城,沒有事,你一定沒事的,幽月夜哥哥說,你的寒毒這樣就可以解掉的”她顫著嘴唇說著。
風依依的吹過,泉聲涓涓,樹影珊珊,暖融融的陽光鋪灑在草地上,這是一個能見到陽光的山谷,叢叢的樹林,柔柔的青草,一切都那麼美好,如果他可以醒過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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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日西斜,逐漸沒入群山之間,夕草依依,昏樹幽幽。
夏矽一直抱著他的身體,他們的溫度彼此的交融,只是她接受著他的冰冷,他卻接受不了她的溫度,就像一個無底的洞般,源源的輸送,源源的流失。
她緊了緊環住他的手,一直跪坐在那裡,沒挪過姿態,腳已經沒了感覺,她卻絲毫的不在意,她要的,只是他可以醒過來,她不要他這樣,不要。
“孤竹卿城,又一天要結束了,睡了那麼長時間,是不是應該醒過來了,是不是應該睜開眼,看看她,看看這個你帶我來的這個山谷,這裡真的很美,真的,你睜開眼看看。”
冰稜如藤蔓般的繞上他的全身,他的身體的熱量不斷的被這些冰冷所凝結,慢慢的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他的手甚至於他悠長的髮絲都凍上了冰屑,由於冰屑的原因,他的眉和發看起來似乎像是一夜白了般,只是他的臉在冰屑間依舊風華絕代。
小烏“哇”了一聲,撲稜著翅膀,挪到夏矽的腿邊,靠著她,用嘴梳了梳毛,團上眼睛,縮著脖頸也不再出聲
夏矽出神的看著它,雙手無意識的收緊,漸漸的他開始入氣多,進氣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完美的古希臘雕像。
夏矽顫抖著低低的啜泣,她什麼也幹不了,這次,連她的血對他來說也是無用的,她感到了一絲垂暮的悲哀,只能無助的緊緊的抱住他,在最後的時刻給他,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溫暖。
他伏在她的胸前,氣漸漸的撥出,脈搏已然衰敗,他無聲無息的靠在那裡,夏矽絮絮叨叨的說著,邊微笑邊說著他們相遇的過程,說著自己的心情,描述著他的樣子,她說他很好看,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竹林時初見的第一眼,他消散零落的蕭曲,憂傷迷離的容顏已經深深的牽引了她的眼光。
再見時的脆弱,此後冰冷背後的溫柔又讓她再度的淪陷,她喜歡他,喜歡到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步,孤竹卿城,難道你就不知道麼,告訴我其實你都是知道的,孤竹卿城,你不會死的對不對,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為什麼剩我一個人在這裡,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生平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可是老天爺為什麼那麼殘忍。
“孤竹卿城,告訴你哦,其實在家裡,我最最喜歡的還是那個對我最嚴厲的外婆,我從小是我外婆養大的,我想像你這樣的人,我外婆一定會誇我眼光好的,我外婆可是個很挑剔的人哦,好希望可以回去,也可以帶著你回去,那個時候不管你是人抑或是竹子都沒有關係,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孤竹卿城,有沒有人告訴你其實你並不冰冷,其實你很溫柔,很溫柔。”她將下巴靠在他結滿冰稜的發上,雙手緊緊的抱著已然沒有聲息的身體,低低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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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吹乾了她臉上的淚痕,帶走了她低沉的哽咽,山樹靜靜的立在那裡,沐著月光,今天是一個圓月,又一個團圓的日子。
又是一晚無眠的夜,夏矽抱扶著孤竹卿城僵冷的身體,坐了整整一夜,秋夜的涼涼的透進人的骨裡。
天濛濛有些發亮,只有月有些慘淡的耷在半空,星光暗淡,清泉細細的流著,唯有蟲鳴還在唧唧的叫著。
她笑著,對著圓月笑著,無聲的笑著,她到底來這裡是為什麼,拯救世界嗎,不,對於這個強者如林的世界她才是個被拯救者,一直以來她被所有人庇佑著,她在他們身後快樂的生活,可是她不要,她也想保護其他人,她也有想守護的人;曾經她以為她是為了遇見他才來這個世上的,事實證明這又是一個可笑的幻想,不斷的遇襲,不斷的流離,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是為了什麼,她是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