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端坐著一動不動,十指攥緊泛白,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珠一滴一滴淌了出來。
不用白婉晴再說,他已經清楚了接下來的事情,重傷垂死的父母逃回了自己的家鄉松煙城,生下了自己和弟弟,再然後……
再然後左丘峰追殺而至,抓走母親,毀滅整個陳氏家族,爺爺修為被廢,父親下落不明,而自己也成了松煙城家喻戶曉的掃把星!
陳汐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強自按捺下心中那一股複雜到極致的情緒,突然問道:“當年,他們為何放過了爺爺、弟弟和我?”
話音剛落,他就察覺到什麼,怔怔道:“是因為……”
白婉晴點頭,秀美的臉龐上湧出一抹深深的自責和愧疚,道:“不錯,是因為我,可惜,當年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只能救下你們三人。並且以我的力量,也只能靠一個紫荊白家的身份去威脅左丘峰,而無力再去改變什麼。”
陳汐沉默許久,突然跪倒在地,向白婉晴無聲叩首三次。
白婉晴將陳汐扶起來,那一對眸子中不自禁流下兩行清淚,搖頭道:“你應該恨我才對,當年我太任性,一直不願修行,實力孱弱得像個一無用處的廢物,若非如此,你母親也不會被抓走了。”
說到這,她抬手抹去眼角淚痕,強自笑道:“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已經長大成人,相信你父母得知這一切,肯定會高興之極。”
陳汐眼眸中湧出一抹堅定之色,道:“白姨,放心吧,我一定會救回母親的。”
白婉晴笑了笑,一臉欣慰,半響後,她突然道:“你……不恨你父親吧?”
陳汐怔了怔,搖頭道:“以前恨,甚至都不願想起他。”
白婉晴嘆息道:“別怪你父親當年不辭而別,以他當年的實力,的確可以給你留下各種頂尖的功法、道術,但是他終究還是沒這麼做,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陳汐回答,她便已答道:“因為他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你弟弟,一旦掌握了力量,就會去尋仇,而面對左丘氏這樣的龐然大物,成功的可能太過渺茫了。他只想讓你和你弟弟安心生活,不要捲入這一場風波之中。這一切,由他自己一個人去承擔就足夠了。”
陳汐只感覺胸中塞著一塊塊壘,沉重得讓自己呼吸都困難,他明白父親的用心,但卻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
有什麼苦難,難道不能一起面對嗎?非要自己一個人獨自去扛著?
“其實,你和你父親的做法是一樣的,不是嗎?”白婉晴注視著陳汐,突然道,“將一切都承擔自己身上,而不願你弟弟和你一樣承受這種苦難。”
陳汐苦澀一笑,卻不知該說什麼。
“好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片刻後,白婉晴重振精神,深吸一口氣,道:“以你如今的能耐,也有資格知道這一切了。”
陳汐心中一凜,也收攏所有思緒,徹底讓自己清醒下來,他知道,白姨接下來所說的才是重中之重!
“你父親已透過羽化聖地的傳送陣,潛入了仙界之中,其行蹤我也無法探知。”白婉晴緩緩說道,“但是有關你母親的線索,我卻是掌握了一些。”
……
鳶尾仙獄。
從離開白婉晴所居住的庭院時,陳汐腦海中只剩下了這“鳶尾仙獄”四字。
這個名字代表著仙界一個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監獄之一,掌握在仙界古老大勢力左丘氏手中,而左丘雪,便被關押於其中。
按照白婉晴的說法,左丘氏一天尋覓不到至寶河圖,左丘雪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再加上她當年乃是左丘氏嫡系長女,即便如今被關押於鳶尾仙獄中,也不虞受到迫害。
只不過想要再逃出來,卻是根本不可能了。
因為這座仙獄,即便在仙界中也有一個赫赫有名的稱號——“仙魔辟易,神聖不能撼之”!
……
“小傢伙如何?”
在陳汐離開不久,白驚辰倏然出現在那一片清幽松林中,一屁股坐在白婉晴對面,恰是陳汐之前所坐之位。
“七分像阿雪,三分像陳靈鈞。”白婉晴漫不經心答道。
白驚辰苦笑,道:“我不是在問他的模樣。”
“那你問的什麼?”對待這位親哥,白婉晴卻是毫不客氣。
“當然是他的師承。”白驚辰卻是嬉皮笑臉,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哪還有一家之主的風範。
“我沒問。”白婉晴回答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