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部分(1 / 4)

小說:唐詩鑑賞大辭典 作者:九米

看題目,自然是送行之作。當時的虢州城,大抵依山建築。西原是城外一個地方。北出黃河的驛路是由城外繞山而去的。所以詩的開頭,才有“西原驛路掛城頭”的話。此句驟看是寫景,城堞現出了一角,遠處有重重疊疊的山,驛路在山上穿行,看來就象掛在城頭似的;其實又是在敘事,點出送行題目。再把這第一句和次句連起來讀,還可以看到一個雨中送客的場景。除了城堞聳峙,遠山一抹,驛路蜿蜓之外,江邊還有送客亭;雨景中又彷彿可以看見行人上路,主人殷殷相送。純然以寫景來敘事達情,卻又達到情景交融的藝術效果,這是作者在攝取、提煉、表現三方面都下了力量的最好說明。

然而,這首詩不能看作是一般的送客應酬之作,詩人在詩中傾注的思想感情,要比單純的送別友人深廣得多。岑參是於乾元二年(759)至上元二年(761)出任虢州長史的,那時安史之亂還沒有結束。由於戰亂,國土破碎,人民罹難,詩人親眼見到過的開元盛世景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就在這樣的背景上面,我們看到詩人感慨遙深地寫下了這兩句話:“君去試看汾水上,白雲猶似漢時秋?”話裡隱藏著一段典故:有一年,漢武帝劉徹到河東(今山西地區)去,祭了后土之神,又坐船在汾水上游覽、飲宴,高興起來,做了一首《秋風辭》。有“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的話。漢武帝在位五十多年,是漢朝的鼎盛時期,而唐朝從貞觀到開元一百多年間,國力之盛,比起漢武帝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安史之亂一來,卻突然落得如此可悲的局面,詩人自然是不能不有所感觸的。恰好李判官要到晉絳去,詩人於是含蓄地向朋友提出這樣的探問:“李判官呵!你到汾水上的時候,看看那裡的雲光山色,可還象漢武帝那個時代那樣雄偉壯麗麼?”很明顯,隱藏在這兩句話後面的,是詩人對於唐帝國衰落的深沉的嘆息。漢武帝的豪情勝概已經不可再見了,唐帝國的聲威功業難道也是這樣結束了嗎?一種對國家命運深切關懷的激情,在詩人胸中盪漾。有了這兩句,就給這首送行詩平添許多光彩,我們喜愛它,就不僅僅因為它在藝術上的成就了。

(劉逸生)

山房春事二首(其二)

山房春事二首(其二)

岑參

梁園日暮亂飛鴉,極目蕭條三兩家。

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這是一首弔古之作。梁園又名兔園,俗名竹園,西漢梁孝王劉武所建,故址在今河南省商丘縣東,周圍三百多里。園中有百靈山、落猿巖、棲龍岫、雁池、鶴洲、鳧渚,宮觀相連,奇果佳樹,錯雜其間,珍禽異獸,出沒其中。梁孝王曾在園中設宴,一代才人枚乘、司馬相如等都應召而至。到了春天,更見熱鬧:百鳥鳴囀,繁花滿枝,車馬接軫,士女雲集。

就是這樣一個繁盛所在,如今所見,則是:“梁園日暮亂飛鴉,極目蕭條三兩家。”這兩句描畫出兩幅遠景:仰望空中,晚照中亂鴉聒噪;平視前方,一片蕭條,唯有三兩處人家。當年“聲音相聞”、“往來霞水”(枚乘《梁王兔園賦》)的各色飛禽不見了,宮觀樓臺也已蕩然無存。不言感慨,而今古興亡、盛衰無常的感慨自在其中。從一句寫到二句,極自然,卻極工巧:人們對事物的注意,常常由聽覺引起。一片聒噪聲,引得詩人抬起頭來,故先寫空中亂鴉。“日暮”時分,眾鳥投林,從天空多鴉,自可想見地上少人,從而自然引出第二句中的一派蕭條景象。

詩人在遠望以後,收回目光,就近察看,只見庭園中的樹木,繁花滿枝,春色不減當年。就象聽到丁丁的伐木聲,更感到山谷的幽靜一樣,這突然闖入他的視野中的絢麗春光,進一步加深了他對梁園極目蕭條的印象。梁園已改盡昔日容顏,為什麼春花卻依舊盛開呢?“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詩人不說自己深知物是人非,卻偏從對面翻出,說是“庭樹不知”;不說今日梁園頹敗,深可傷悼,自己無心領略春光,卻說無知花樹遵循自然規律,偏在這一片蕭條之中依然開出當年的繁花。感情極沉痛,出語卻極含蓄。

作為一首弔古之作,梁園的蕭條是詩人所要著力描寫的。然而一、二兩句已經把話說盡,再要順著原有思路寫出,勢必疊床架屋。詩人於緊要處別開生面,在畫面的主題位置上添上幾筆豔麗的春色。以樂景寫哀情,相反而相成,梁園的景色愈見蕭條,詩人的弔古之情也愈見傷痛了,反襯手法運用得十分巧妙。

全詩分前後兩部分,筆法不同,色調各異,然而又並非另起爐灶,“庭樹”與“飛鴉”暗相關合(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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