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凝結了,浴室內的溫度,也一下子降至冰點。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蔣絮壓低了的哭聲。
許是壓抑的太久了,有多久?剛才的三十分鐘?三個月?或者是三年?她只知道,她急需要給自己喘口氣的機會,哪怕,哭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她還是沒能忍住。就在他面前,她宣告了自己的一敗塗地。
身後的人,終於有了動作。
他抽身離開,不帶一絲留戀,即便就在剛才,那個地方讓他醉生夢死,他還是離開了。
蔣絮低著頭,白著一張臉,抓過旁邊的浴巾,緊緊包裹住自己的身體。不敢看向鏡子,更不敢看他。
向他承認事實,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慕容銘眼裡的火焰,開始冷卻,攥緊的雙手,死死的壓在身體兩側。他從不打女人,也不屑那種行為,可對她,若是不加以控制,他也許會破例。
這麼恨著一個人,也是極限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蔣絮立即開啟水籠頭,釋放出堆積在心底的所有情緒,卻也只能是沉默的聲嘶力竭。
他只知道恨她,而且恨得那麼天經地義,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行為,都有一個強大的理由在支撐著。她呢?揹負了一世的罪名,還要償還一生的債。
後不後悔撞死冉曉晴這件事,她曾問過自己無數次,若按她的脾氣,再來一次,她其實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只是,她應該連自己也一同葬送掉的。
待她重新整理好自己,走出浴室的時候,客廳裡滿是煙味。
慕容銘早已穿戴整齊,就站在窗前。背挺著,細看下會發現他全身的肌肉,都是緊緊繃著的。參差的短髮,被水打溼了,凌亂的愈顯魅力。冰雕一樣寒冷的側顏,充斥著窒息的美。
表面看他,還夠平靜,只有他自己知道,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攥得生疼。
蔣絮穿回自己的衣服,即使要上戰場,起碼也像個樣子。她攏了攏溼漉漉的發,順手拿起桌上的煙,抽出一根來點燃,淡淡地抽著。
慕容銘轉過頭,冷漠的瞅她一眼,忽而揚起唇角:“什麼時候知道的?”
蔣絮彈了彈菸灰,緩聲道:“我爸調查過你。”
他慢悠悠地點了下頭,“他到這會才認出我,也夠沒記性的了。”
“他說你變化太大,”蔣絮抬眼看他,冷聲:“那會沒現在這麼混蛋。”
“呵呵……”
慕容銘笑了,坐到她對面。蔣絮深深的看了看他,又收回視線。
他總這麼喜怒無常,不是她能掌控的,但她清楚,他越是笑得輕佻,漫不經心的,就越是危險。
把煙捻在菸灰缸裡,她重新看向他,“撞死她的人是我,隨你報仇報怨,我都接著。我就一個要求,別動我家裡人。”
她說得簡單明瞭,事到如今,也是認了。
慕容銘精心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都是為她,她縱然插上一雙翅膀恐也難逃。更何況,蔣莫懷這會中風,劉萍又是個沒主意的人,她逃了,受牽連的是他們。
“你有資格跟我談這些嗎?”他嗤笑,話已挑明,也不必藏著掖著了。從一開始,他所做一切,就是在等她自投羅網!毀了她,不過就是早晚的事。
“蔣氏在我手裡,你們一家子的命運,也都在我手裡,我就是主宰!包括蔣莫懷的醫藥費,還有你母親欠下的賭債……”盯著蔣絮突然變化的臉色,他狀似恍然一笑:“她三年前就開始參賭了,和龍城那些有頭有臉的太太們,賭得還挺大。時間久了,癮頭也大了,以前是蔣夫人,可以盡情揮霍,但今時不同往日,有人跑到了公司來要債,可都是我替她還的!怎麼,她沒告訴你嗎?”
蔣絮秀眉蹙緊,她自嘲的想,這個家,到底還有多少齷齪事,是她不知道的?
只有她,像個局外人。
“我若是哪天不高興了,一通電話打過去,你信不信蔣莫懷會立即被醫院請出去?還有你母親,說不定哪天就會橫屍街頭了。”
蔣絮垂眸,聽他將仇恨,也可以談得如此雲淡風輕。怕是恨得久了,已懂得收斂了。
“這一切,就因為我嗎?”她的問話,顯得無力。
“沒錯,”他大方承認,牢牢盯著她,面帶微笑:“知道我為了走到今天,付出多大的辛勞嗎?當然,這還得要感謝你。”
蔣絮只覺得腦後神經隱隱的跳著,脹痛開始蔓延,她無力再辯白什麼,點頭:“我知道了。”
“怎麼,不打算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