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
“你在我屁股下放了燃燒的火炭,還要我坐下,我不怕把屁股燒焦了?”
“你多慮了,我不是整車整車地要,我只要一棵就夠了。”
“一棵?能幹什麼?”
“禮物。”
“禮物?”
“有人稀罕這個。”
“給你開路子的人?”
“給我開路子的人,也就是給你開路子的人。”
“媽的,我只好乾了?”
“也可以不幹。”拉加澤里語氣帶上了李老闆對自己提落葉松時那種疲憊的無可無不可的勁頭,“夥計,你會幹,我也會幹。我們不幹,別人會幹,對不對?”
為了什麼?錢。當然是錢。但是錢本身嗎?好像也不全是。好多東西,人家沒有自己沒有時,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缺憾。但人家有了,大多數人都有了,你沒有,就要日思夜想,不得安寧了。
“有錢了,我先賣卡車,東風牌,最新型號的,你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哥哥養我長大,他眼紅人家都在蓋新房子,那我就幫他蓋一座新房子吧。”
“幫他?那不也是你的房子嗎?”
拉加澤裡說:“等我們掙到了錢,我請你到鎮上,在李老闆的茶館裡慢慢扯這些閒篇!”一個上午,拉加澤裡就把事情搞定了。木頭訂下了。車也僱下了。自己搭了順路的拖拉機回鎮上去了。
。 想看書來
《空山3》輕雷 九(1)
一回鎮上,他直接就到了檢查站。
拉加澤裡找到本佳,也不說話,把他拉到屋子裡,將裝在信封裡的八百塊錢塞進他口袋,壓低了聲音:“你跟劉站長是什麼時候的班?”
在他想像中,這種時候,應該有點做什麼不能見天的事情時那種詭異的味道,卻沒有想到眼下這事情卻像在百貨公司買東西一樣的正大光明。本佳手按著塞進了錢的上衣口袋,把頭伸出窗外,喊道:“幫我看看值班表,我是不是晚上的班!”
過一會兒,視窗上伸出一個腦袋:“是晚上,怎麼?有朋友過關?”
本佳沒有答話,只是挪開身子,把隱在他身後的拉加澤裡就*在了這人面前。那人說:“嚯!我那天晚上的酒都還沒有醒乾淨,你就已經打點妥當了。行,是個要幹事的人。”說完,那人就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本佳要忙自己的事情,他的桌子上擺著一大摞的複習資料。他正上著什麼大學的函授課程:“學歷,學歷,沒有學歷的人在單位沒有前途。”
拉加澤裡想,一個人因為一種身份,把著這麼個關口,天天都有錢落在口袋裡,還要什麼樣的前途呢?拉加澤裡沒有愚蠢到會把心裡的疑慮去問人家。他只是有點不相信,對他來說天一樣大的過關的事會這麼簡單。他以為本佳還會交待點什麼。本佳從書本上抬起頭來時,卻說:“你傻了?還站在這裡,影響我複習功課了。”
“我是想……要不要去……看看劉副站長?”
“他不在,上縣醫院去了。站長不是還躺在醫院嗎?”
“我晚上幾點來?”
“唉,我說你怎麼婆婆媽媽的,幾點?怎麼不跟我對對錶?你以為是在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本佳不耐煩了,“不要太早,等鎮上人差不多睡了。也不要太晚,太晚,我要睡覺了。”
拉加澤裡走出門去,還不敢相信事情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忍不住又返身回來,拿出給劉副站長的那份錢:“這是……劉站長……”
本佳頭也不抬:“他的東西你自己給他。”
他都轉身走到門外了,本佳卻叫道:“回來!”他又轉身回去了。
本佳沉下臉來:“我教你一條規矩,沾了你要感謝誰,不管是拿東西還是拿錢,就是給他本人,不要跟第二個人照面!”
拉加澤裡這下心裡踏實了,剛才看本佳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的事情人家並沒有放在心上。那張滿不在平的臉一沉下來,說明他是在乎的。於是,他那一臉感激的笑容再也不是裝出來的了。感情一到位,嘴裡那些好聽的感激話想都不用想就溜出來了。在鎮上,人們都說這很少說話的小子是個倔骨頭的傢伙。但在此之前,他既沒有與這些人平等的機會,也沒有通了關係在一起做點什麼,一個人微言輕的人,對這個世界又有什麼好說的呢?現在,他心裡踏實了,好聽的話自己就湧到嘴邊了。
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