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是個少年人這般說,武城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又兼之這少年公子雖是遞了帖子過來的,雖不知近年來已經不見外客的父親怎麼會突然應了這拜訪,可臨到上門又說會醫術,怎麼想都不能叫人相信。
可如今卻不是尋常時候,家中為著老父的病,上下已經都是忙成一團了,偏生滿城的名醫幾乎都請來了,卻是根本束手無策,人來了一個又一個,可根本沒有見效的機會,老父不信這些大夫,根本不叫他們靠近,任憑他們說破了天去也沒用。
如今只盼來個什麼大夫,只要能叫肯服藥,他都願意一試,更何況這人還是老爺子允了要見的,雖看著委實年少,可到底該是有不同的,少年神醫他也是見過的。
只可惜他著實想錯了,少年神醫是有,只是那神醫如今正呆在客棧裡頭細心為花錦調整方子,眼前這個還實在稱不上是神醫。
良辰含笑道:“武伯伯客氣了,能為老爺子盡力是晚輩的榮幸,只晚輩能力有限,惟願盡力而已,相信家中祖父也希望如此。”
她看得出這武城啟對父親的病是真的擔憂,看人要看眼睛,他眼中的關切讓人無法忽視,良辰不由暗笑,怪道老爺子這般年紀,卻仍是為著家人殫精竭慮,有這樣重親情的家人,誰都會很是珍惜的。
至於說祖父與武家老爺子相識?相互聽過彼此名號該是有的,可相識卻是良辰隨口說的,不然怎麼瞞過這些現在看來還一無所知的武家人。
只是良辰覺得奇怪,這武城啟是武家現任當家人,可瞧著他對自個兒的來訪,好似真的不知道到底是為何而來,莫不是老爺子連他都瞞著?
“哪裡的話,蕭公子願意幫忙我武家已經感激不盡,蕭公子快請。”因著擔憂父親病情,武城啟也不再拖著寒暄,便是歉意一笑,隨後急忙在前頭引著良辰等人進去。
一路被引著進了老爺子的“正德院”,正見得迎面幾個花白了鬍子的老大夫無奈地搖著頭出來,顯然也都是被老爺子不相信的。
良辰失笑,這些老大夫該是有真本事的,只不知這武老爺子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卻是這麼些個人都束手無策?
出來的大夫及院子裡頭的下人見得武城啟都見禮,隨後有些好奇地看向良辰主僕幾人。
武城啟朝著良辰拱了拱手,請她稍等後便是掀了簾子進去,隨後很快就出來:“蕭公子,家父有請。”
院子裡頭還不曾離開的大夫們頓時驚了,武老爺子連裡屋的門都不讓他們進,怎麼就讓這麼個小公子進去了,瞧著樣子也不似大夫,更不會是什麼神醫才是,隻身上倒是依稀聞得出一些藥香就是了。
良辰含笑,對那些好奇的懷疑的諷刺的眼光視而不見,步態從容地跟著武城啟進門。
屋子裡頭圍了不少武家的親眷,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唿唿啦啦塞滿了半個屋子,見得良辰進來,忙分開來讓路,畢竟這是老爺子說了要見的人。
其實良辰進來一打眼,便是見得這老爺子不像是重病之人,可確實人顯得憔悴不堪,思及今日武家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便是大略心裡有數了。
她治病救人雖比著元寶差得還遠,可師父說過她在某些方面有些奇異的悟性,或者說是本能,比如能判定人生死,當然,也不過是在極少的時候罷了,便如如今看見武老爺子不過是有些虛弱之時。
可她自個兒知道不成,這一屋子的人還都眼巴巴地瞧著她,良辰只得告罪一聲,上前坐了,手一搭,開始給老爺子診脈。
半晌,良辰收回了手,閉目沉思,武家人也都惴惴不安地看著她,誰叫這是唯一一個被老爺子允許接近的大夫,如今只能等著聽她是如何說的了。
良辰對那些眼光視而不見,沉吟片刻,便是開口說道:“老爺子,你這病症,不知可否單獨與你講講?”
眾人對良辰突兀提出這一要求都是非常不解,武家老三性子急,正想開口拒絕,就見老爺子手一揮:“你們先都下去吧。”
一眾子孫見老爺子發話,知道不得抗拒,老爺子這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這才有些不情願地下去了。
良辰自不管那些,她本來就是為了找武老爺子而來,有那許多的閒雜人等,自是不好說話的,是以有老爺子在,誰都得聽話。
待人都出去,良辰便也收起那嚴肅的神色,兀自在一旁坐了下來,輕笑著說道:“武老爺子,恕蕭九冒昧,素聞老爺子頗通醫術,不知可是真的?”
武老爺子聞言便是笑了,自嘲道:“老夫算略有涉及,可正所謂醫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