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剎那間,王正操現出極其憤怒的神情來,他不出聲,我也不出聲,氣氛僵硬之極,我一直注視著他,在看著他的反應。
我看到,在他那種憤怒的神情漸漸消散之後,他盯著我手中的那碎片,現出十分貪婪的神情,接著又深深地吸著氣,在他的心中,一定在想著如何對付我。但是我已抱定了主意,不論他怎樣,我一定要知道了真相之後,才肯將那碎片給他。
我為了引誘他道出真相來,是以我道:“看來,你在這裡,正從事一項十分秘密的研究,是不是?”
王正操勉強一笑:“你錯了,那隻不過是普通的研究,說來你不信,我是一個古董的愛好者,對一切古物都有癖好,你看這個!”
他走出去幾步,在一個茶几上,抱起一個大花瓶,又來到了我的身前,道:“譬如這個大花瓶,你看看,是洪武年制,也是我出高價買回來的。”
他一面說,一面將大花瓶的底向著我,在那花瓶底上,我果然看到“洪武年制”四個字,但是那隻花瓶卻顯然是不值錢的貨色,我笑道:“你……”
我才講了一個字,我絕對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王正操竟突然地舉高了花瓶,向我的頭上疾敲了下來。
在那一剎間,我倒並不感到疼痛,我只是聽到了花瓶的破裂聲,接之而來的是一陣奇異的聲音,像是一架鋼琴,在十分之一秒鐘內,散了開來一樣。
緊隨著那“嗡”地一聲響之後,我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晃,就昏了過去。
那實在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直到我醒了過來之後,我幾乎仍然不能相信,那竟會是事實,一個如此著名的教授、高階知識分子竟會用那樣的方法,來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我們還怎麼做人呢?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了叫人無法堤防的程度。
我在醒了過來之後,頭頂上仍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一塊燒紅了的鐵放在我的頭上一樣。我想伸手去摸一摸我頭上的傷勢怎樣,但是我卻發覺我的雙手被反綁著。
我轉過頭去看,可以看到,我的雙手,是被緊緊地反綁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而那張桌子則被豎起來,靠在牆上。
我所在的地方,顯然是一間雜物室,有著許多凌亂的雜物,上面還滿是灰塵。
我也立即發現,不但我的雙手被反綁著,連我的雙足也被緊緊地綁在那張大桌子上,而我是絕對沒有法子帶著那張桌子移動的。
當我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後,我不禁苦笑了起來,在我的心中,立時想起了許多有關“怪博士”的故事來。我現在,顯然也是落在這樣的一個“怪博士”的手中了,他將會如何對付我呢?
在我所看過的小說之中,怪博士對付他俘虜的花樣可多了,有的甚至會將俘虜浸在鹽酸之中,使之變成一副完整的骨骼模型。
當我想到這些故事的時候,我真感到不寒而慄,王正操會怎樣對付我呢?
我呆了片刻,陡地大叫了起來,我叫得十分大聲,一次又一次地叫著,當我足足叫了幾分鐘之後,雜物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打了開來,面色鐵青的王正操站在門口,尖聲道:“你別叫了,好不好?”
我喘著氣:“這倒好笑了,你搶了我的東西,將我綁在這裡,還不准我叫救命麼?”
王正操搓著手,我看到他的額頭在冒著汗,好像他比我還要緊張。
我又道:“王教授,你太蠢了,我到你這裡來,很多人都知道的,如果你不放我,那麼,你就有很大的麻煩,罪名嚴重!”
我用話威嚇著王正操,王正操居然連連點頭,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有麻煩了,如果我能殺了你,我就不會有麻煩,可惜我不會殺人!”
我不禁呆了半晌,看王正操的神態,他真的是想將我殺死,一了百了!
而他之所以未曾對我下手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不論怎樣,總是受過多年高深教育的人,對於殺人這件事,他做不出。
但是,從他想到了殺人這一點,而並不想到將我放走、將那碎片還給我,或是將他研究那碎片的真正情形告訴我,那麼,也可想而知,我是很難有其他的辦法,令他說出來的了!
我嘆了一聲:“王博士,算了,我不再追根問底了,你將我放了,我帶來的那塊碎片,算是我送給你的,希望你的研究成功!”
王正操定定地望著我,看他的神情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接著,他又近乎天真地道:“你,你不會是騙我吧,在我將你放走之後,你就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