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這些丘八的帳,可以慢慢來算,他們怎麼吃進去的,要叫他們怎麼吐出來,範軻有這個自信。
至於那幾個地窖,修得隱蔽無比,範軻覺得,這些字都不認識的傢伙,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瀰漫在空中的血腥味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烈的夜香氣味,喊殺聲似乎也遙遠了許多,這一帶居然有些難得的寧靜,不知是知道這道門的人少,還是根本來不及跑到此地,就被官軍斬殺了。
以目前邊軍的行事手段來看,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範軻與護衛二人,架著範軒七拐八繞,來到一排茅廁前。
第505章 晉北風雲起(12)
三人繞過茅廁,隨後,範軻當先,範軒居中,護衛則在拿著把刀押後。
腳下只有窄窄的一點道路可供行走,是以再無法架著範軒了,腳邊是一口碩大的夜香塘,雖然天冷,但還是味道感人,沖天而起的臭氣燻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範軒等人沒有遮掩口鼻,味道再難聞,也沒有迫在眉睫的性命之憂緊要,哪裡顧得上這些小節。
幾人藉著遠處的微光,小心翼翼走在夜香塘邊,腳下有積雪,又溼又滑,稍不留神就可能掉進夜香塘。
繞過夜香塘,終於有了一塊大一點的平地,地上有雜亂的圓桶印跡,還有一些乾透或是未乾透的夜香赫然入目,緊臨著空地的,是高大的院牆,和一扇斑駁陳舊的小門。
那些收夜香的漢子,就是在清晨寅時到卯時之間,由此門進入,挑取夜香的,壓在地上的圓桶印和遺留的夜香,就是他們勞作的痕跡。
通常範府有專人負責此門,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將這道門開啟,等天亮之後,再來關門。
眼下時辰未到,門上卻是扣著一個鎖好的銅門閂。
逃命時刻,無需贅言,範氏兩兄弟閃到兩旁,護衛持刀上前,用力一劈,“咣噹”聲中,銅鎖落地。
範軻手快,將門拉開,院內的微光全然照不到外面,門外一片漆黑,範軻正待搶先出去,範軒心中忽生警兆,“稍等,有火摺子沒有?”
“看不見麼,大兄,沒事,外面都是青石路面,想來不會有什麼絆腳之物,適應一會兒也就能看見了。”範軻不耐,抓著範軒衣袖就要向外衝,都什麼時候了,逃命最重要。
“啪!”護衛身上的物件倒是不少,兄弟倆說話的工夫,已經打著了火摺子,光亮雖然微弱,卻從門內照到了門外。
“噝。。。”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門外密密麻麻,站著的都是全副武裝的邊軍,從門兩邊順著院牆一直延伸出去,一眼看不到頭,閃著寒光的槍尖離他們不過咫尺之遙。
長槍手的身後,還有人影,俱都張弓搭箭,對準了他們。
“哎喲,這不是兩位範老爺麼,幸會幸會。”有人在人群中笑道,“嘖嘖,我本來以為,守在這裡註定不會有多大功勞的,沒想到居然能抓到兩條大魚。”
眼見逃不掉,範軒反倒鎮定了下來,撣撣身上衣衫,恢復了範氏大家長的派頭,循聲看去,說話之人似乎有些面熟,應該在張家口見過。
只是身上所穿,乃是尋常兵丁的衣甲,這等角色,範軒和範軻以往可不曾打過交道。
這些軍兵如此謹守在外,卻不急著衝殺進去搶奪府裡的財物,看來所圖非小啊。
“這位。。。將軍,有禮了。”範軒略一思忖,還是給此人戴了個高帽,雙手一拱,鎮定地施了一禮,“不知將軍尊姓大名,怎麼稱呼?”
“在下不過就是個哨官罷了,將軍可不敢當,範大老爺還是別給我封這麼大的官兒。”那自稱哨官的兵頭答道,此人與鄒群一樣,在張家口駐防,同樣拉了一幫兄弟組了一個傭兵團,跑去達林臺謀生計。
見對方不軟不硬地將自己的話抵了回來,範軒也不在這兒糾纏,轉而問道,“范家闔府上下,向來奉公守法,何以今夜刀兵相見,不知貴軍是哪位大人手下,能不能讓我見一見這位大人?”
“嘿嘿,想找我的上峰來收拾我?”兵頭失笑道,“範老爺,別痴心妄想了,知道他們與你相交莫逆,這些大人物,什麼劉參將、趙遊擊,一個都不會出現的,今晚這裡我最大!”
說到這裡,兵頭右手豎起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
範軒聞言,心頭一凜,將官們一個都不會出現?莫非是軍兵們鬧餉兵變?果真如此的話,可就糟糕了,搬什麼大人物出來,都鎮不住這些譁變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