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相爺費心了,來人,將這貢物送入宮中去!”孛迭聽了,面色不愉,揚鞭道:“酈相哪裡話來,大內護衛,也是本相之職,既如此,一半交與酈相,一半某家處置!”這話一出口,漢軍無不曉得,孛迭必要峙勢強奪了,個個黑著臉,看著酈瓊,後者卻不敢發作,哽了半晌。才垂首道:“便遵相爺吩咐!”孫恩偷覷片刻,悄悄退去。雙方都不曾將他放在心上,也不甚在意。楊再興得報,卻大感興趣:“酈瓊與孛迭不諧?嘿嘿,有意思!不曉得酈瓊想在趙桓身上,做甚麼文章?”
這邊廂一時不得要領,且快活過年,而燕京之北。往上京方向,大定府所在,漫天冰雪中,一小隊人馬則在艱難跋涉,一輛馬車重重遮護,車中漢子猶自縮頭痛罵:“這賊老天!便是與老子為難!”前方護衛的騎軍謀克卻造近車子,大聲叫道:“附馬爺。大定府到了!”
車中地大金附馬爺唐括辯聽得面上一喜:“好!快些入城,到蕭裕處打秋風去!”
入夜時分,中京留守府內,重重簾中,蕭裕把盞賀道:“斡骨剌總是聖上肱股,雖獲罪外放州牧,卻數月而返,大約聖上不過略略懲戒,哪裡會捨得將斡骨剌久置遠方?”
唐括辯地女真名正是斡骨剌。
眼下室中美婢環繞,鍋中熱氣騰騰。杯中烈酒醇香,早不是一路上狼狽模樣。唐括辯卻未曾有飽足模樣,而是淺斟細啜,貽然道:“蕭兄笑話了,只是這話有幾分真心?大定繁華處,雖不及燕京,亦遠在上京之上,蕭兄在此便是太上。豈不比在上京為奴快活得多?”
蕭裕尷尬一笑。道:“附馬爺說哪裡話來,大金國御史中丞、尚書左丞。豈是小可能比?雖在上京滿朝勳舊,久後封王者卻非兄莫屬,哪裡會不快活?某家日後還望附馬爺照拂呢!”
唐括辯聽罷,面色一凝,恨聲道:“便是王爺又如何?秉德為兵部尚書,朝中有幾位王爺能夠比得?照樣要打便打,要殺便殺!太祖以來,幾曾有這等糊塗地主子!”
蕭裕一聽,大駭之下,連忙揮手,斥退屋中侍候的婢僕,厲聲道:“斡骨剌莫非瘋了?!這話豈是隨便說得的?幸好是在大定,若是在上京,有幾個腦袋敢說這等糊塗話?明朝便要赴京,這話切切不可再說起!”
唐括辯勃然色變,待要發作時,卻醒悟過來,蕭裕這話其實也是為自己著想,卻是憤憤然不能平抑。蕭裕見附馬爺還在氣頭上,笑著斟上晉城老窖,緩緩道:“渤海族人離上京只在咫尺,眼下漁獵日豐,人口滋長,若不移往燕京以南安置,只怕久後必成大患,兵部尚書按察郡縣時,也曾與蕭某共商此事,只是天下大事,總大不過聖上去,如何竟將高壽星也列在南遷之列?尚書雖忠直,惜之過於堅執,遂為聖上所笞,也在情理之中!”
唐括辯此時開始緩過氣來,聽這話時,忍不住瞠目道:“蕭兄好糊塗!秉德也是太祖子孫,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女真天下,豈在一奴才?高壽星本是渤海國人,國滅而為奴,在宮中又如何?主子居然為了一奴才而責大臣,殺左司郎中,若非醉酒亂性,豈會如此狂悖!大金國已歷五世,絕無子嗣,只怕他日有變,國家從此危矣!”
蕭裕聽了,也不著急,卻輕輕道:“附馬爺意思,萬一有變,國中更有何人堪為國主?”
唐括辯一愣,稍稍默然,將面前酒杯舉起,一飲而盡,竟轉怒為笑,沉聲道:“與今上一父所養者,如何?”
蕭裕面色數變,吞吞吐吐,竟接不下去。
這番輪到唐括辯賣關子了,一邊為自家佈菜,一邊啜著佳釀,緩緩笑道:“蕭兄與當今右相甚為相得,當知按大金律,本待立皇子,但大金律甚不完備,雖照足南蠻規矩,仍有不足處。宋人早有成規,皇子皇孫之外,當立儲者便是皇弟,與蕭大人所願,豈有異哉?”
蕭裕再也無法遮掩下去,忙辯解道:“附馬哪裡聽來這等話?蕭某為大金戌守地方,豈敢妄議廢立之事?此等事便是附馬與朝中諸王可預,蕭某卻非所宜聞。”
唐括辯見蕭裕不安,愈加十拿九穩,遂進逼問道:“此事蕭大人竟然不知?從龍之功,豈在血脈遠近?朝中倚重的那班漢臣,與某等是何遠近?唉!秉德枉費心神,右相誤信蕭大人了!”
這話出口,蕭裕終於曉得緣由,舉杯道:“既是如此,附馬爺也深預其事,蕭某還復何言?只是右相處干係重大,蕭某不敢大意罷了!”
二人舉杯,一笑碰杯,是夜,二人密密計較,次日臨行時,蕭裕拱手道:“上京諸事,便請眾位用心,某家自在此處練好兵,專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