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一幫壯漢緊緊看牢,個個推聾作啞,無人應他半句,倒也備好餐飯,只是被軟禁在商號驛房,不得出入。
嶽霖進得晉城,見街道齊整,市肆如林,雖在暮色中,仍有人流如織,與榷場光景相較猶有過之,心下嘖嘖稱奇,城中澤州府衙已經緊閉,門外偌大廣場上,只得數名士卒巡衛,其餘多是城中百姓,呼老攜幼,在此作耍,渾不似江南州縣衙前那般威嚴整肅。
“樞密行府”大匾所在之處,卻哪裡有澤州府氣派,若非上有明文,不知者只怕還道是城中哪位富商私宅,遠遜府衙規模,雖依足江南風格,粉牆黛瓦,卻顯得格局小了些,全無衙門官威氣象。
“賢侄遠來辛苦!”楊再興在內苑迎候嶽霖,一語未竟,嶽霖已經跪伏了下去:“楊叔,侄兒”卻已經情難自抑,竟說不下去,楊再興也是一番酸楚,趕緊扶起。這叔侄二人卻不同一般,當年在臨安時節,楊再興教導嶽雷槍法時,嶽霖作為其餘諸弟中最為年長的一個,多少學到些真東西,不全是看熱鬧,日後流放嶺南,平日練習槍法,除卻嶽李氏教導,便多半依足楊家槍法,眼下一身槍**夫,早非臨安那位少年可比。
“王兄弟此行辛苦,當記一大功!”楊再興豈不曉得這一路艱難之處,當下表彰過王翰宇,轉頭卻道:“這賊子還須多養活兩日,牛副帥、高林、嶽雷大約兩日之內皆可趕到,那時再大擺靈堂,祭過嶽帥,方好下刀,姚兄弟處不可大意了!須拖著不許那老賊自尋短見。”
姚侑躬身答應。
“賢侄且歇一歇,等下隨為叔到後堂一敘!”楊再興著人擺上茶點,略略存問嶺南嶽家滿門景況,聞說江南諸路晉城商號分號照撫得仔細,大慰心懷。但王翰宇與姚侑陪坐片刻,便知機退出,留這對叔侄敘話。
相府後苑遠比外表看上去寬大得多,嶽霖才入後苑內部,便曉得楊再興所言何事:眼下進地居然是偌大一間演武廳!
“賢侄!”楊再興斜覷嶽霖,後者心領神會,自去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槍,在廳中立個架勢,槍頭遠遠靠在地面,一手負後,一手提著槍柄,當真淵停嶽峙,一霎威勢頓生,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楊再興可算得當今天下的使槍大家,豈會不知,當下不禁頜首,道:“賢侄不負為叔厚望,且將這一路岳家槍法使來,待為叔開開眼!”
嶽霖見楊再興全無取槍的意思,只是叫自家練槍,也不客氣,手起處,那槍頭有如活物,著地裡一彈而起,如欲擇人而噬,隨後風聲大作,在廳中翻翻滾滾,如蛟龍戲水,攪起無邊風浪,槍身隱隱,渾不似死物,將岳家槍法精要處淋漓盡致地施展出來。
楊再興在廳邊看得頻頻點頭稱賞,見嶽霖舞到酣處,止不住技癢,一拍身邊槍架,鐵槍有如一條烏龍一嘯而出,乖乖鑽入楊再興手中,當下一跨步間,鐵槍撞入重重槍影間,恰如故人重逢,槍影大盛,交擊聲中,槍花處處相對綻放,如珠落玉盤,雨打芭蕉,急促間韻律不亂。
“啪!”
一聲斷響,漫天槍影散去,楊再興提槍捋須微笑,嶽霖立在廳中,手裡只得半截白臘杆槍柄,槍頭卻隨另半截槍柄遠遠拋到牆角去了。
“好!好!好!”楊再興大笑道:“賢侄久在嶺南,這一路岳家槍法竟然已經小有所成,實在難得!可惜岳家槍現隨你二哥在河東坐鎮渭州,否則當施展得更精妙些!嗯,再打熬些筋骨,不在你二哥之下!”
嶽霖大喜,躬身受教,曉得自己槍法並沒有練錯,只是無岳家鐵槍在手,才斷在楊家槍下。
次日,天還未亮,相府門外已經一片喧嚷:“楊兄弟!快快起來!那老狗現在何處?”府上吏卒聽得是牛皋聲音,早早開了府門,迎牛皋入內,楊再興苦笑著迎出來,惹得秋香好一陣不滿。
“哈!”牛皋見面一聲高叫:“老楊還睡得著?那老賊莫不是到了澤州?快帶某家去看來!昨日高林留某家在解州等嶽雷,老牛一晚沒睡,就是要趕到澤州來,哪像楊兄弟這般好福氣!”
楊再興苦苦相勸,牛皋卻才歇手,在相府用過餐飯,未到午時,嶽雷也恰趕到,高林見牛皋時,笑道:“副帥這般辛苦,為何不多等半日?”牛皋沒好氣地瞪道:“咱老牛生就這副牛脾氣,便是等不得人!”
楊再興卻將嶽霖引出來,與嶽雷見面,兄弟倆把臂大,嶽雷連忙詢問別來家人景況,牛皋卻聽得煩燥,獨自在府中走來走去的發火,楊再興看在眼裡,不覺失笑。
是夜,澤州樞密行府大門緊閉,內裡卻是明燭高照,岳飛靈堂便設在相府正堂上,昔年的岳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