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是正席,新娘子這一桌叫姊妹席,講究最多。
除新娘子以外,陪酒之人,都是年輕未出嫁的女孩子。
酒席上所用之物,均是同一花色的杯碗,筷子也必須是同花色的,若是有條件,最好是用新的,意即從一而終。筷子鬚根根首尾相連,擺成花樣,取的是圓滿之意。
席未開,所有人站立,等外間鳴炮,方才一起坐下,上上第一碗菜,斟第一巡酒,酒只滿杯子三分之一,待上第二碗菜,又斟三分之一杯酒,至三巡方滿。
杯未滿,不飲酒,只端杯碰唇意思意思也就罷了。待杯滿了,之後就再沒什麼講究。
席間,新娘子講究不說話不吃菜,以示矜持。
所有人從拿起筷子那一刻起,便不許放下筷子,直至宴席結束。外面鳴炮,所有的女孩子端著吃得一粒米飯都沒有的碗拿著筷子站起來,等鞭炮放完,方可放下碗筷。
這一晚,男方家裡也有一席叫兄弟席,和姊妹席是一樣的規矩。
第二天便是迎親,一般是早上,根據新婚夫婦的八字算的吉時,有的特別早,四五點鐘來迎親的也有。
新娘子迎過去,晚上仍舊有一桌姊妹席,和在孃家的規矩一樣。
三日後回門,這一年的臘月二十八,新媳婦會帶著丈夫回孃家吃年飯。
張錦繡的這個日子也有趣,二十八這一天,正是回門的日子,也正趕上吃年飯。
城裡少有興老式規矩的,都是在酒店定了席面,親戚朋友過來吃一頓也就完了。即便是按老式的規矩來,一般曬嫁妝這一樣仍舊要去掉,一是因為東西都是一早買好安置在新房;二是因為高樓大廈的沒地方擺。
楚天歌和楚天雲兩個和張錦繡是姑舅老表,楚天歌大些,所以是楚天歌陪著張錦繡坐上首,下首自然是楚天雲和莫芳華,左右坐的則是張錦繡父系那邊的老表和堂姐妹。
桌上這陪酒的九個人,年紀最小的也有十四五歲的模樣。這也是兄弟姐妹多的好處,有的人家嫁姑娘,滿村裡尋訪女孩子。一桌的女孩子都是經驗豐富的人,規矩都熟悉,根本不必勞煩人在旁邊提點。
等她們這一桌散席,旁邊幾桌早就散了。楚天歌三個迅速找到相熟的人,然後過去一起說話。
“聽說還有個紅包,拿出來看看,包的多少錢?”
看著明麗娜一臉興味的樣子,楚天歌很能理解她。就三姑媽這樣節儉的人,一分錢恨不能掰成兩瓣花的人,怎麼捨得包紅包,有手巾和香皂已經很難得了。
楚天歌也清楚,明麗娜僅僅只是好奇。她考行醫證來桐縣上課時也在三姑媽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份情她還記得。
楚一鳴正好就在她旁邊,楚天歌就把裝著手巾和香皂以及紅包直接塞給了他。
“自己看去。”楚天雲和莫芳華便也塞給楚一鳴。
楚一鳴果然就拉開袋子先把紅包拿出來拆開看,是一張半舊的五元紙幣。
“真是難得。”明麗娜笑嘆道。
楚天歌還是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明明是一句好話,從她口裡出來,偏就能聽出幾分譏諷之意來。
幾個姑媽和大媽二媽坐在沙發上商量晚上在那邊睡,四姑媽就說:“你還想睡?別說沒有床給你睡?今天你們做舅爺舅孃的不熬夜,別人有樣學樣,你們也不怕繡繡回頭怪你們。”
“你們今晚陪繡繡,明天早上好要紅包。”小姑媽往一旁讓,示意楚天歌三個坐下。
楚天歌三個看了看,沙發上已經是超量坐了兩個人,哪裡還擠得下?客人實在是太多,好在都擠到房裡去了,便一人拖過一個凳子坐下。
“人太多了,哪裡睡得下?我們幾個出去住賓館。”這是楚天歌姊妹三個在家裡時就商量好了的,下午見張錦繡又恢復了原樣,更加不敢留在張錦繡房裡,她自認不是小氣的人,但是還沒大方到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她還有那麼大一串珠子和鐲子呢,要是住同一個房間,遲早要看見,到時候只怕臉色更難看。莫芳華也一樣是女孩子,還比她年紀小,怎麼就不像她?
她也想過,三姑媽可能不會同意他們出去住,她也可以把東西放在包裡。但是,楚天歌不放心,以前就聽說好像某一家的小孩子手腳不乾淨,要是被偷了,她損失可就大了。
別的倒無所謂,主要是這幾樣東西都是明肆親自挑選的,她更在意這份心意。
只要一想起,楚天歌心裡就有些煩悶,和明肆交往之前,於蓮華也給她買過首飾,也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