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郭力奪走的。
坐在床上的郭力,似乎還不如我這個局外人來的清楚明白。他的眼神完全喪失了靈魂。
二分之一的機率,也讓我賭贏了。
“進房間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吧,替他們兩人留點面子罷。”我感嘆。
陳小姐跟王先生聽話的進房。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我對郭力的觀察正確的話,今天晚上才剛剛開始。
回到螢幕前,郭力還是維持他迷惘的姿態。
冷冰冰的刀子,依舊穿透沉默不語的令狐。
“還等什麼?”我說。
後來,老張回來了,提了一袋滷味進了陳小姐的房間,陳小姐拉著她的新姘頭不停聊著令狐跟郭力在樓上大吵的事,老張嘖嘖稱奇,然後一隻手死命揉著陳小姐的奶子。王先生不停回答正在寫功課的王小妹的種種問題,例如同性戀是怎麼一回事等等,他的回答保守到令人反感,還要王小妹以後別跟郭力跟令狐主動說話。
當然,以後王小妹想找令狐說話,那還真是不容易。
郭力“錯手”殺了令狐。幸好是郭力活了下來,如果正好相反,我的計畫趣味程度就會驟降不少。這一定是瘋狂的想法開啟了我腦袋裡的預言能力。而此時,我從螢幕中看著神情滯澀的郭力,他已足足發呆了半個小時。
年輕力壯的情人兒尚未閉眼,一雙無神無眸的眼珠子看著天花板。情感豐沛的令狐,他在錯亂的情緒中,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他的愛人,而他的愛人也不負所托,在那個瞬間,郭力沒有絲毫猶豫。
就這樣。
有事業,有地位,有家,有老婆,有兒子女兒的郭力,錯手將一把利刃捅進了令狐的胸膛。
郭力看著令狐蒼白的臉龐,那是他熟悉的、情慾交織的線條,但郭力一滴眼淚都沒有。他所受到的驚恐壓倒性吞噬了其它多餘的情緒。
後悔嗎?
一個被嚴重侮辱的人如果會後悔,那一定就是一頭屍體直條條的躺在他的面前,就跟現在一樣。但後悔之後要怎麼處理,就跟後悔與否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一個人,在這個社會中所受到的種種訓練,心靈上的、教育上的、涉獵上的、娛樂上的、體能上的,此般種種訓練的結果,在這種極端的情境中最能體現出來。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究竟還能夠蛻變到什麼程度,就看現在了。
而我,早就看出郭力盡頭之外的峰迴路轉。他可以的。
郭力站了起來,將令狐的屍體搬到浴室裡,然後將身上的血跡反覆洗乾淨,拿起溼淋淋的拖把,將臥房地板上的血跡處理妥當。然後,郭力開啟衣櫥,挑了件顏色相似的襯衫穿上,又回到床上坐著。
他眉頭深鎖地盤算著什麼,時而鎮定地緊握拳頭,時而搖頭哭泣。
“地板上的血跡,警察還是可以用特殊的光照出殘餘的化學反應。這點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笑笑:“可是,如果你用鹽酸刷過一遍,警察也可以用化學檢驗的方式知道你用了大量的鹽酸擦拭地板,這個動作本身就非常可疑。這點我知道,你也知道,臺灣的警察再怎麼辦事不力,也懂得做點基本工夫。”我得意洋洋地看著郭力。
郭力茫然環顧房間四周。
“想棄屍的話,你沒有大到可以裝下一個人的行李箱,尤其是像郭力這麼粗壯的男人,所以要嘛,你就去十二點結束營又的愛買購物廣場買一個回來,不過警察在發現屍體之後,一定會調查裝載屍體的行李箱購買資料,然後調出賣場的監視錄影帶。這點我明白,你也明白。”我摸著下巴,愉快地幻想郭力能夠想出來的點子。
郭力攤開手掌,顫抖著。
“分屍再棄屍的話,你沒有經驗,也下不了手,就算嘗試動手也砍不了幾刀,如果一定要這麼做,也不能現在硬幹,要等到血凝固之後才可以動手,免得血噴的到處都是,到時候現場反而容易留下各種線索。這點我明白,你也明白。”我替自己鼓掌。
此時的郭力,在這麼倉皇的情境下一定想不出好法子,我看他有九成九會去自首。但,我可不能讓他這麼做。
郭力只是需要鼓勵一下,需要時間沙盤推演一下。這件事沒什麼好急的,除了他跟我,誰都不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啊!於是我撥了通電話。
電話鈴聲大作,郭力像一隻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看著電話,郭力深深吸了一口氣。
“喂?請問是郭先生還是令狐先生?”我和善地問。
“嗯,我是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