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能教人?”(《袁氏當國》228頁)
機會主義者的機會(5)
到了1929年,杜月笙以張堯卿之介,邀楊度為外圍幕僚。並撥給洋房一幢,另支月俸500大洋。楊氏此時的“思想意識”,居然又是第三國際的教條形態了。杜月笙禮遇之,全從大面上的人際考慮,或可謂一種押寶與投資,並非以為楊氏真會有什麼錦囊妙計。
小動作往往缺乏“大實力”。正因為他手裡沒有“大實力”,所以才需要向社會轉達無力的辯解。缺乏“大實力”的“小動作”起不了什麼作用。既然沒有“大實力”,那就學習文明政爭吧。
……
楊度他們傾力操作袁世凱上位之事,四處奔走,大幹快上。而另一批人則怒其專制陰損,欲對其做最後之解決,較典型者乃是前述1916年1月袁瑛暗殺袁世凱未遂。
籌安會不能不說他們聰明。但這聰明,他們的觀察,事起之際,多靠嗅覺;進行期間,更只有利害商數,沒有是非。
章太炎入幕若即若離
當1926年春,國民革命軍經汀泗橋血戰,致直系部隊土崩瓦解。在湖北的吳佩孚,於敗落大勢中尚有一段迴光返照的日子。其時軍中幕僚人才濟濟,極一時之盛。組織討賊聯軍總司令部,張其鍠(子武)為秘書長,蔣百里為參謀長,總參議是章太炎,軍務處長是張福來,秘書幫辦楊雲史,高階參謀張方嚴,聲勢顯赫。
章太炎多次試圖與軍閥推行古禮,“將來沒有端緒,著為典章,務使一般社會覽而易知,知而易行,使人民知我國尚有此禮制,為四通八達之大路……”(《章太炎學術年譜》384頁)
因此1927年4月以後,上海一些民間團體以紀念五四為契機,透過決議,呈請國民政府通緝學閥,即有章太炎、張君勱、黃炎培等十餘人,稍後更列章太炎為第一學閥。皆因其出於利祿而與軍閥不清不楚的曖昧瓜葛。
1906年,章太炎發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演說錄》,說到為人在世,總不願以瘋癲視之,然而他說:“獨有兄弟承認我是瘋癲,我是有神經病,而且聽見說我瘋癲,相反格外高興。為什麼緣故呢?大凡非常可怪的議論,不是神經病人,斷不能想,就能想也不敢說,兄弟看來,不但有精神病,只怕富貴利祿當前的時候,那神經病立刻好了,這才是要不得呢!”(《章太炎文選》141頁)他早年創革命排滿之說,其師俞曲園老人大不以為然,和他斷絕師生關係,逐出門牆。稍後為《楚學報》主筆,著《排滿論》6萬言,梁鼎芬急請總督衙門逮捕,師友乃出一計,謂他是個瘋子,逐之可也,由是事乃得解。
民國肇建,袁世凱以祿位誘之,先授熱河都統,旋返,袁氏陽為厚遇,實則以軟禁羈縻之。章老曾跳腳大罵,部院秘書競觀稀奇。帝制告成,太炎知禍將來,佯狂避之。嘗於冬日赴宴,賓主未入席,先生已據案大嚼,俟客入座,他已食畢揚長而去,世間又紛傳他為瘋子。太炎為晚清學術鉅子,樸學第一,文章古茂第一,同時亦為同盟會政論第一。其行事風格,動輒走極端,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嘗與孫中山數離數合,其間蔡元培憤之,以為當譴責,中山思再三,以為“尊隆之道,在所必講”。
章公桀驁不馴,同時在看人說話一方面,卻又心細若發。1926年,章太炎反對北伐,也對張作霖、吳佩孚、馮玉祥深表不滿。
他唯對孫傳芳尚加青眼。8月9日,他答應孫傳芳的邀請,擔任南京修訂禮制會會長。孫傳芳力促復古,舉行投壺古禮,由太炎主持,儀式當日未出席,可知兩者之間尚有一定距離。太炎依託實力人物來推行他的思想主張,無可厚非,復古代之禮,在技術上也是可用的,其中包含古時合理的社會生活習俗,屬民俗文化範疇,並非純粹帝王專制那一套。
機會主義者的機會(6)
問題是他的匡時之志,所託非人。這位第一流的大學者,情緒騷動,不甘寂寞,但卻缺乏相應的政治智慧。
馮玉祥認為北洋中後期,實屬黑暗中的極其黑暗,一切關係極為混亂。張勳復辟時帶著康有為,作為外圍幕僚和鎮山之寶。
成則為殿堂金鑾國師,敗則為村校國文老師,成為中國文人滿腔苦澀的千古情愁。
1921年間,直系吳佩孚籠絡于右任,擬給予每月千元的總統府高等顧問銜頭及一等文虎章以為籠絡。
于右任說,錢我見過,什麼文虎章,你妻侄小舅子都給,狗也給,貓也給,我看得不值半文錢(馮玉祥《我的生活》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