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也不是頭一回了,這麼多年的對手,他已經熟悉了南風的脾性,只要不觸及南風逆鱗,平日裡再多讓南風佔些嘴上的便宜,到得落於下風那一天,南風便不會趕盡殺絕,南風滅殺了玄清玄淨的魂魄,卻唯獨留下他的,就是最好的證明。
心存此念,便不與南風生氣計較,笑過之後消失不見。
待得李朝宗消失,南風收回視線,轉身繼續行走,實則他也能似李朝宗那般土遁回返,之所以步行,乃是趁機思慮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先前他已經就重要事宜與胖子進行了詳細交代,沒有了後顧之憂,便是馬上離開長安也無妨。之所以不走,無非是想要多受幾天香火。
留下有留下的好處,但留下也有留下的弊端,最大的弊端就是李朝宗隨時可能利用自己的親友來要挾威逼,他曾經領教過李朝宗的手段,如假包換的笑面虎,前一刻還是和顏悅色,後一刻就能撕破臉皮。
以李朝宗的手段,想要查出他與楚懷柔的關係並不費事,倘若李朝宗以楚懷柔為要挾,他勢必陷入劣勢被動,他若是執意不說出韓信爽靈的下落和天書的內容,李朝宗真能殺了楚懷柔,畢竟楚懷柔只是他諸多親友中的一個,便是殺了楚懷柔,還有元安寧等人可以繼續用來要挾他。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決定去留,只有定下去留,才能決定接下來怎麼做。
這個決定並不難做,兩利相衡擇其重,兩害相衡擇其輕,走,留在這裡除了承受香火,別的什麼也做不了,對方上頭有人,佔據主動,若是貪戀香火滯留不去,遲早要出大事。
此時若是甚麼都不做,西王母一派很可能會將此事壓下來,不與追責,讓他繼續留在長安,必須得做點什麼,添把火才行。
這把火燒多大也得慎重拿捏,大火就是再殺李朝宗一次,李朝宗此人對他們很是瞭解,留此人在世上,胖子和元安寧等人沒有安全可言,殺了他可以免除後患。
但這把火太大,殘殺同僚,違逆天條,其直接後果就是被罰轉世投胎,要知道天庭可不是隻有西王母一派的神仙,還有玉清仙人和一些秉公執法的天官,這些人可不管韓信爽靈在哪兒,也不管你有沒有天書在手,只要犯錯,立刻重罰。
思前想後,大火很可能引火燒身,還是燒把小的吧。
回到土地廟,立刻下令,“來人,抄傢伙,跟我去大理寺。”
豬老二和老槐本以為他來了個朋友,心情一好,就忘了這茬了,未曾想他一直惦記著,聽得南風吆喝,便想過來勸阻。
“別囉嗦,走。”南風挑眉瞪眼。
見南風發怒,二人不敢再勸,只能召集人馬,跟他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掌管刑律,欺凌弱小,屈打成招是常有的事情,自獄丞開始打,打完獄丞打主簙,打完主簙打少卿,打完少卿找不著主官大理寺卿了,原來這傢伙見勢不好,跑宮裡去了。
本以為將大理寺搞的雞飛狗跳南風便會收手,未曾想南風還想追到宮裡去,見此情形,豬老二等人呼啦跪倒一地,此番不是勸阻,而是求饒,南風的所作所為明擺著是胡作非為,若是它們繼續跟著,怕是會一起遭殃。
見此情形,南風便沒有堅持去皇宮,而是打發眾人先回去,獨自一人來到了城隍廟。
城隍廟的鬼卒陰差都認得他,也知道他這幾日在長安都幹了什麼,見他來到,哪裡還敢阻攔,任他長驅直入,進了府衙。
“李朝宗,死哪兒去了?”南風進門就喊。
話音剛落,李朝宗就現身一旁,“你這又是搞的哪一齣兒?”
“有你這個掃把星跟著,我不得自在,我不在這兒待了,想換個地方。”南風笑道。
“你能躲到哪裡去?”李朝宗的臉色很是難看,“地仙由天威院管轄,往何處任職,豈能由你做主?”
“只要離開長安,去哪兒都行,眼不見,心不煩,”南風滿不在乎,“辰時快到了,傳旨的天官很快就要來了,臨走之前我來跟你道個別。”
“別處可沒有長安這麼多的香火。”李朝宗苦笑搖頭,南風不守成規,做事毫無章法,誰也不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來。
“別處也沒人威脅我。”南風說道。
“你便是走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李朝宗又道。
“我便是留在這裡,該發生的事情也還是會發生。”南風說道。
“你當真能夠放得下?”李朝宗說道。
“我放不下又能如何,你們要做什麼,我也改變不了。”南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