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城那張臉,目光絕望而呆滯,瞳孔急速張大,嘴吧和鼻腔也都張開著,露出裡邊的牙齒和鼻毛,兩頰的肌肉不停的顫跳著:“誰?”他驚恐交加的用手指著小豬的房門:“誰在那間屋子裡?”
被他的可怕模樣所感染,林紅也忍不住害怕起來:“方城,你……你不要嚇唬我。”
“我沒有嚇唬你,我剛才……剛才看到……”秦方城驚心不定的說著,可能是想到他是一個男人,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遲疑不決的看了看林紅,推門了那扇白天時被趙卓踹開的房門。
他瞥了一眼屋內,動作飛快的把門關上了,回頭對林紅說了句:“這裡邊,真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說話時候的方式語氣,竟然同趙卓開啟臥室的門的時候一模一樣。這異樣神態讓林紅大起疑心:“真的?方城你不要騙我。”
“我不會騙你的,永遠也不會。”秦方城說著,順手抓起林紅扔在沙發上的坤包:“走,你跟我走,這裡你真的不能再住了,太危險。”
“你等等,”林紅早已是驚弓之鳥,沒人陪伴,她根本不敢一個人呆在家裡,可是小豬還在房間裡呢,所以她用力掙脫著,回頭喊著小豬的名字。
可是很奇怪,小豬沒有回答,她的房間裡,卻響起一陣怪里怪氣的笑聲,象是一個孩子的笑聲,聲音陰冷而邪惡,充斥著一種可怕的暴戾與怨毒。那笑聲聽在林紅的耳朵裡,直讓人從心頭直寒到腳底,恐懼攫住了她的心靈,全身的肌肉神經都因此而麻痺僵硬了,如果不是秦方城強拉著她,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才會逃出這變得越來越可怕的家。
秦方城頭也不回的拉著她,飛跑下了樓,快到底樓時他腳下突然失去平衡,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拖得林紅也栽在他身上,因為過度的驚恐而尖叫了一聲。
秦方城一聲不吭的爬起來,用手背拂拭了一下磕破的鼻血,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走,快點走,上車,這邊。”
林紅跑過去,臨上車的時候回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樓上,自己家的窗子裡,燈火通明,客廳裡的窗窗垂著,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窗窗後面,正撩起窗窗向外看著她們兩人。由於背光的緣故,林紅無法看清楚他到底是什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它身上揹負著一隻圓形的甲殼和光線照到他的牙齒上折射回來的反光。
9)
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自遠而近,挾帶著一種恐怖的力量。
腳步聲越來越近,對映著暗淡光線的牆壁上被投射下一個可怕的身影,林紅驚恐的掙扎起來,想躲開這帶著沉重壓力的陰影,但是她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這個可怕的夢境中掙扎出來。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個夢中,卻無法喚醒自己。
在夢裡,她看到自己手腳被反綁著,陰暗的房間中牆壁上濺滿了磣人的鮮血,鮮血有的已經乾涸,有的仍然在緩緩流淌。四周瀰漫著陰森的腥冷氣息,那種氣息令人絕望。
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一個龐大的黑色陰影壓迫了過來。
有一張可怕的臉在湊近她,她大哭,絕望的大聲悲嚎,無法看清楚這張臉的面孔,只是在感覺上看到這個身形舉著一支白色的蠟燭,面對著緩慢的俯下身來,蠟燭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燙熱的感覺令她魂飛魄散。那張無法看清的面孔發出一聲怪笑,笑聲陰戾磣人,就象一隻邪惡的手,延伸入她的體內,直似要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掏出來。
她對夢中的那張臉充滿了恐懼,在夢中卻無力反抗,只能是絕望的哀號著,那悽楚的哀號是如此的磣人,引發了她生理上的極大不適。
她清楚聽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的牙齒顫擊之聲,那種急促的咯咯之聲瞬間放大,充斥了整個世界,激顫的驚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溼淋漓,從噩夢中嚎淘著醒來。
她絕望的大聲嚎淘著,拼命的想坐起來,可是汗浸床單,渾身無力,直到有一隻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胸前,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的抓住這隻手,她用的力氣是如此之大,以致於她聽到身邊的男人發出了一聲痛叫:
“林紅,你到底是怎麼了,快醒一醒。”
有一個節奏簡單的童音,飄渺無形,好象從夢幻之中的遙遠地帶飄來:
烏龜瘦,不長肉
皮外包著硬骨頭
四隻爪子一個頭
三年走到家門口
林紅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秦方城那張焦灼而關切的臉。
她茫然的眨著眼,這是什麼地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