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驚訝自己碗裡有煎蛋的疑惑,鐵牛還以為唐城這是覺得飯食不好。
知道自己的疑惑被鐵牛誤解了,唐城卻沒有解釋,過多的解釋反而會讓這個性格憨直的傢伙越發的不安。在鐵牛略顯緊張的注視下,唐城用竹筷把飯菜送進了嘴裡,菜葉帶著一點韌性和微微苦澀地,唐城吃的出來這是野菜。但唐城必須承認,這樣碗飯應該是他離開武漢之後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把大碗裡熱氣騰騰地食物全部送進胃裡,感受著這些食物慢慢轉換成自己的體力,唐城仰面躺在屋頂仰望著星空,環視著四周這些本來應該在上海市過著養尊處優生活的大孩子們。在距離唐城最近的地方,老東北正在擦他那挺輕機槍,隨著他手指的不斷轉動,偶爾會有一縷月光投射在機槍上,那種帶著金屬冰冷與鋒銳質感的反光。在瞬間就刺痛了唐城的雙眼。
坐在老東北身邊地是劉石頭,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進入了沉沉的夢鄉。劉石頭擁有著和劉山羊一樣的不服輸倔強與熱血,但他畢竟還只是個15歲的孩子,體力遠遠無法和久經陣仗的唐城他們相比,經歷了今天一整天的激戰還能堅持到這會,可能已經是劉石頭的極限。
看著劉石頭手裡還捏著的半塊幹餅,唐城只能在心裡暗罵,“這該死的世道,該死的日本人。”如果不是日軍大舉侵略,像自己和劉石頭這般大小的,應該還都在上學或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若非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從上海一路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許是察覺到了唐城的心緒不寧,擦著機槍的老東北抬頭笑了一下,“咱是吃這碗飯的,生死早就不當回事了,石頭既然也走了這條路,他的命也就早就不是他的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被老東北看穿了心思的唐城假意的扭頭看向四周,在黑暗中已經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但唐城知道,按照自己的佈置,前方村口外大約百米遠的位置上有兩個擔任前哨的任務的游擊隊員,村口一旦有風吹草動,唐城這個臨時指揮官便能提前得到情報,繼而做出必要的反應。不只是村口,李家鋪的四個方向都被唐城佈置了崗哨,游擊隊對這裡地形的熟悉被唐城完全利用起來。
和以往的手段一樣,唐城回到村子之後就集中了游擊隊手上所有的手榴彈,還把游擊隊不會用迫擊炮和炮彈也要到了手裡。游擊隊不會使那兩門迫擊炮,唐城他們也不會用,不過唐城並不打算就讓那幾發迫擊炮彈閒待著。不會用迫擊炮製敵,並不代表唐城就沒有其它的辦法讓這幾發炮彈發揮出它們的威力。
把拔掉保險插銷的迫擊炮彈和手榴彈綁在一起深埋地下,在埋設點上面覆蓋碎石,只要拉響手榴彈,和手榴彈綁在一起的迫擊炮彈就會成為一顆地雷,雖說威力比起使用炮筒拋射小了些,但比起手榴彈卻是大了很多。自制的詭雷被唐城佈置在了白天被日軍兩次突破的村子北邊,為了防止他們走老路,唐城還在村子北邊佈置了5個游擊隊員。
“無論是槍還是子彈或者其他的武器,對軍人來說,都只是殺敵工具,只是消耗品罷了。直接拿它在戰場上殺人,是一種使用方法,利用它做我們想做的事情,讓我們可以更好地殺敵,也是一種使用方法。咱們中沒有人會用這兩門迫擊炮,可也不能讓它們閒著,用迫擊炮彈製作成詭雷是再合適不過的。”這是唐城告知給宋鐵山的原話,也是謝波和劉山羊教授給唐城的原話。
夜色越發的暗了下來,從屋頂上下來的唐城在村子裡遊蕩者,唐城慢慢的巡視著自己的佈置。幾乎在同時,一場別人看到的慘烈攻防戰,正在他的大腦中不斷交鋒,不斷推演。白天唐城用手榴彈和迫擊炮彈製造詭雷的時候,宋鐵山就對唐城的手段很感興趣,經歷過白天的戰鬥,宋鐵山深知這三個**的本事,能只用幾個人就襲殺幾十個日本兵的人絕對不簡單。
深知唐城的可怕潛力,所以宋鐵山竭力的想要把唐城拉入自己的陣營裡來,游擊隊裡要是有了這麼一個會打仗的人坐鎮,李家鋪游擊隊的名頭少不得有響徹荊楚大地的那一刻。對於宋鐵山大戰前的邀談,唐城心知肚明對方是為了什麼,宋鐵山想把自己留在這裡幫助游擊隊,那根本不可能,這和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背道而馳的。
宋鐵山突然哼起了一首歌,這是一首在一九三七年,著名詞作家賀綠汀創作,並獻給全體八路軍將士的《游擊隊之歌》。唐城從沒有聽過這首歌,再加上宋鐵山還壓低了嗓音,所以唐城就只聽清了一句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坦率的說,宋鐵山實在沒有唱歌的天分,他不光五音不全到處跑調,而且還咬字不清,不過宋鐵山專注的表情卻讓唐城不由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