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微微愣了一會兒,方才笑著說:“既然周大人來了,還不快去請進來。”
“是,奴這就去請周大人進來。”那婆子見老太太沒說什麼,向著謝老太太彎腰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老太太面上依舊微微笑著,一副慈愛老太太模樣,心裡卻是疑惑得很,這周大人向來是不會巴結官家、世家這些人家的,為何此次會不請自來?因為周庭深如今是京兆府尹,且為人秉性正直,公正嚴明,他的突然造訪,難免不會叫老太太心裡犯起嘀咕來。
坐在底下的謝二爺謝旭華看了老太太一眼,便起身道:“祖母,是孫兒請周大人過來的。前些日子城裡張家十數條命案,孫兒跟三妹妹差點為奸人所害而入獄,虧得周大人明察秋毫,還了我們一個公道,如此孫兒才逃過一劫。”說著話便轉頭望向謝大爺,笑著道,“當初大哥也在場,大哥還說得空請周大人來府上坐坐呢,大哥,是不是?”
謝容華聞言起身道:“正如二弟所說。祖母,那周大人年輕有為,為官正直,當初在揚州古陽縣為縣官的時候,就博得百姓一陣好評。只三年功夫,他便由正七品地方官成了正三品京官,看來是非常得聖上信任的。只是……”他微微頓了頓,話鋒一轉,問謝旭華道,“只是這周大人向來公務繁忙,我幾次想下帖子去請也不敢貿然打攪,二弟是如何請得過來的呢?”
謝旭華沒有說話,只是盤腿坐了下來,默默吃菜。
風華堂內一時靜了下來,謝容華見二弟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眉梢挑了挑,也就沒再問,只坐了下來。
倒是破格被老太太叫了來坐在一邊的賀氏,聞言挑了挑眉,悄悄側身問一邊的紅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那周大人是來查案的?你暗中去檢視一番,有什麼情況的話,趕緊回來跟我說。”
紅芍剛準備起身去辦事,只聽那邊謝繁華笑著道:“祖母或許有所不知,孫女當初在古陽縣的時候,跟周大人有過幾面之緣。我舅舅曾經給古陽縣縣衙捐過不少銀兩,正是得了舅舅的銀錢,所以古陽縣的百姓才有錢修河堤,去年大水才逃過一劫。二哥當時下帖子的時候,孫女正好有事情找二哥,二哥怕周大人忌憚跟世家打交道而不會來,所以孫女便自作主張地在帖子後面加了自己名字。”她瞥眼瞄了賀氏一眼,見賀氏似乎身子差點歪倒下去,謝繁華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便話鋒一轉,又奉承起來道,“當然,今兒是祖母的壽誕,又非當初的慶功宴,就算周大人備禮前來,也落不得別人口實,想來是周大人收得帖子,真心想來給祖母您賀壽的。”
謝老太太望著謝繁華,滿意地笑道:“繁丫頭的嘴就是甜,你若是個男孩,倒是可以考科舉去了。”
憑著嘴皮子功夫就能考科舉了?不過是老太太說的場面話罷了,可心虛的人聽了之後,心裡就更是七上八下起來。
賀氏身邊有不少耳聰目明地得力婆子,這幾日她雖然靜臥在床休息,可是三老爺要休妻另娶她賀氏為妻的訊息,她早就知道了。可畢竟耳聽為虛,直到今日老太太特意遣人叫了她帶著一雙兒女來風華堂參加宴席,她才可以肯定。
謝家最重規矩,因此,她作為一個妾氏,斷然是不會以主子的身份入得風華堂的。以往數年裡,就算她當著三房的主,可每到謝府辦大事的時候,她都得躲在自己那巴掌大的院子裡,像這樣的場合,今兒是第一次。
這讓她看到了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心也會大了很多,因此便招手示意紅芍低下頭來,附在她耳邊道:“你去,給我看好了那蕭婆子,如果她敢有什麼異常舉動的話,就讓她去見張婆一家吧,可聽明白了?”
紅芍面色嚇得煞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賀氏:“姨娘,您真要……”
“你叫我什麼?”賀氏狠狠剜了紅芍一眼,顯然是很不滿意她到了如今還叫自己姨娘的。
紅芍見自己主子面色嚇人,趕緊低頭,改了稱呼道:“侯夫人……夫人,您真的是要除去那蕭婆子?那張婆的死已經很叫人懷疑了,如今連府尹大人都來了,萬一他查出張婆之死的真相,可如何是好?”
賀氏白了紅芍一眼:“張婆是侯府一個奴僕,她可是賣身給了侯府的,就算是我們打死的又如何?這事府尹大人根本管不著!再說了,那張婆是自己貪圖錢財自己咬舌自盡的,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只是,慶功宴下毒的事情,到底是我指使的,這落毒一事可遠比張婆的性命重要。也不知道謝繁華這賤丫頭在搞什麼鬼,可不管怎樣,你給我把蕭婆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
“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