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它可能會閃現出來。潛意識的空間是巨大的,但過於龐雜,要真正找出它,也不是件易事。
袁智強苦苦回憶著,回憶晚上經歷的每一個細節,貓抓似的難受。終於,讓他想起來了——
是那個男孩,送水果籃炸彈的男孩!昨晚九點半左右,他和趙大勇前往位於肖家裡的男孩家調查,經過他家院子時,曬衣竿上就晾著一件藍布雪花點襯衫。
沒錯,是她!袁智強恍然大悟,連忙把這個巨大發現報告給範哲。
103竟然落入了一個簡單的圈套之中——
誰說小孩不會撒謊?在大人的誘導下,小孩撒的謊可能更可怕,更具破壞力。親手遞給男孩水果籃的,不是嘴邊長有綠豆痣的陌生中年婦女,不是別人,是他的媽媽——張氏。不用擔心男孩的危險,從觸動開關到爆炸還是有十多秒的時間,足以跑掉的。
疑惑迎刃而解,神秘中年女人蹤影全無,並非其神龍見首不見尾,而是根本不存在此人,子虛烏有。張氏授意兒子送炸彈,又編造謊言,故意誤導偵察人員。怪不得當他們再次上門時,張氏變得很不耐煩和特別謹慎,表面上是為保護孩子不受刺激,實則為了阻止深入調查。
很快,張氏的戶籍資料就查到了。張氏,姓名張菊,三十歲,是個寡婦,棉紡廠職工,有獨子肖兵,居住在肖家裡21組18戶。
張菊是屬於“蜥蜴”還是“晨光”?一個是大網路,一個是小團體,潛伏的特務們,都有各自的一條線,特別是外圍組織,彼此很少交集,特務間也大多不認識,以為這樣可以避免被一網打盡。但是,越往核心,聯絡就越緊密,就跟蛛網一般。要開啟蜥蜴組織的核心,必須抓住關鍵的那一點,扯出幾條線。
從案情上分析,張菊肯定受了田順的指派暗殺103小組成員的。那麼,其屬於晨光組織的可能性大一點,但從謀殺的手段和炸彈的精巧程度看,又不像外圍的普通情報組織能夠施行的。
範哲希望,張菊就是那個點,“晨光”和“蜥蜴”間的交織點。
他下令,由袁智強負責,火速趕往肖家裡拘捕張菊。
。。
1964年10月18日00:35 台州
關於能否用陳思的問題,103和公安處都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陳思是無線電專家,熟悉臺灣的發報體系,台州公安處正好缺這方面的專業人員,可以讓他參與到偵測工作中,發揮專長,找出敵特的另一個電臺。另一種意見認為,陳思是臺灣回來的人員,根子不正,底子不明,他的話不可盡信。萬一他是個潛伏更深的特派特務,用的是苦肉計,貿然啟用,會貽誤工作,會出大問題的。
最後,還是範哲拍板,做事大膽一點,要相信人才、運用人才。如果陳思真能找到“蜥蜴”的直接電臺,對偵破工作十分有利。
另外,從楊秀英的口中獲得了一條重要情報:“蜥蜴”甦醒後,就開始“斷尾”行動,斷的是外圍組織“晨光”。因為他懷疑,“晨光”已被我特情人員臥底和掌握,這個組織成了雞肋,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借我們的手,斷它的尾。從這點看,足見“蜥蜴”的狡詐和兇殘。而另一方面,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斷製造恐怖事件,分散我方精力,為實施其真正的陰謀服務。
範哲向103小組成員轉達了總部剛剛發來的密令。“M首長將乘今晨的列車自青島視察後南下,預計今天下午到達杭州,然後換乘專車到台州,對391工程開展視察調研工作。因路途長遠,地形複雜,警衛安全工作顯得十分突出。特別是臺灣特務機關所謂的‘刺刀密令’與蜥蜴行動,是一次完全針對M首長的恐怖暗殺行動,總部限我們三十小時內破案,絕不能讓敵人得逞。”
“還有一個訊息,既是好訊息又是壞訊息。”範哲頓了一下,說,“首長已決定,改秘密視察為公開視察,以破解外界對我國核武動機的胡亂猜測及謠言。”
“公開視察?這,這太危險了。”杜麗忍不住叫道。
“不錯,這樣一來,首長的危險更大了,我們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公開露面,會給敵人更多可乘之機,防範更難。總部也曾就這個問題報告過首長,你們猜他怎麼說?”範哲賣了個關子。
“怎麼說?”
“首長聽了,哈哈一笑,他說,到了台州,一定要看看這條‘蜥蜴’長什麼模樣。”
大家都會心一笑,可誰也沒笑出聲,甚至沒笑出形。因為他們知道,首長越是大無畏,103面臨的壓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