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領頭的人沒有再為難她,那雙眼睛終於從她臉上移開了。抖一抖韁繩,策馬繼續趕他們的路,只是臨行又扔下一句話:“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小娘子快下去吧。”
他的語調裡帶著一種輕蔑的意味,涼涼地,像蛇信滑過耳邊。
居上沒有應,目送他慢慢走遠,那人未穿甲冑,騎在馬上的背影直而挺拔,坐騎漫步,他就隨著韻律順勢搖擺,那種驍悍卻悠閒的樣子,讓人真正領教所謂的弓馬嫻熟應當是個什麼模樣。
底下扶梯的藥藤嚇得舌頭都打結了,“娘子……那是什麼人?”
居上粗喘了兩口氣,踮著腳尖慢慢從梯子上下來,“不知道什麼來歷,反正凶得很。”
藥藤說:“娘子,您掛燈的大名,怕是已經在朔方軍中傳開了。”
居上也覺得無奈,“看來那些北地人,氣量狹小得很。現在是剛攻入城,兇狠作勢嚇唬人,等將來事情平息了,總有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到那時再見多尷尬,嘁!”
不過那也是後話了,總之有一點很明確,家門是出不去的,出去之後很容易碰見朔方軍。居上膽子再大,也不能在這個緊要關頭給家裡招禍,豐寧公主這回就算真下跪,也不頂用了。
自己不願意再去面對公主,派藥藤過去傳了話,藥藤把小娘子的牆頭奇遇,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公主聽後沒有辦法,只得答應過兩日再探。
這一等,等了半個月。朝中風雲變幻,凌從訓果真把代王從所在的郡縣弄回了長安,煞有介事地擁立他做了皇帝,自己加封歷王。但滿朝文武上表,懇請歷王繼天立極,連小皇帝都數次哭求,再加上太上皇在大福殿無端暴斃……一切的機緣都指向了歷王,他就是那個天命所歸之人。
於是六月初,凌從訓順應萬民所請登基稱帝,改元太始,國號大曆。大庸的百年基業,就在這朝夕之間改姓了凌。
所有該發生的,都在慢慢發生,譬如崇慶帝的宮眷們,但凡無子者全都送去入道,有子的可以投奔兒子,尚且能保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居上的姑母曾經是惠妃,所生的兒子封了中山王,但前朝的皇子,再也不可能享受大國封號了,高存懋改封了郜王,小國中的小國,給送到山東郜城封地去了,惠妃的名號隨即改成了郜王太妃,責令三日之內離京,趕赴郜城。
無論如何,能活著就是好事。那日姑母離開長安,家裡人出城送行,居上時隔多年再見姑母,覺得她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團團的一張臉,四十來歲了,看上去還是二十多的樣子。
前朝的皇子,去了封地便沒有機會再回長安了,這一別也許就是一生。闔家女眷都哭紅了眼睛,姑母說:“我十八歲進宮,進去之後一直盼望能有出宮的一日,今天